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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常宗集

王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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欽定四庫全書

集部六

王常宗集

别集類五

提要

臣等謹案王常宗集四巻補遺一巻續補遺一巻明王彛撰彛字常宗其先蜀人本姓陳氏父仕元為崑山教授遂遷嘉定洪武初以布衣召修元史賜金幣遣還尋遷入翰林以母老乞歸飬自號媯蜼子後以魏觀上梁文事與髙啟併誅明史文苑傳附載趙壎傳中其集本名三近齋稿宏治中都穆編為文三巻詩一巻劉廷璋浦杲又輯補遺一巻今世所傳鈔本又有續補遺一巻不知何人所輯考其體格與全集相類似非贋作也王士禎香祖筆記曰王徴士集都少卿元敬編元敬稱其古文明暢英發又或以為呉中四傑之一以常宗代張來儀者今觀其詩歌行擬李賀温庭筠墮入惡道餘體亦不能佳安能與髙楊相頡頑乎云云案彛之學出天台孟夢恂夢恂之學出婺州金履祥本真徳秀文章正宗之派故持論過嚴或激而至於已甚集中文妖一篇為楊維禎而作者曰天下所謂妖者狐而已矣俄而為女婦而世之男子惑焉則見其黛緑朱白柔曼傾衍之容無乎不至雖然以為人也則非人以為婦女也則非婦女而有空家之道焉此狐之所以妖也浙之西言文者必曰楊先生予觀其文以淫詞譎語裂仁義反名實濁亂先聖之道顧乃柔曼傾衍黛緑朱白奄然以自媚宜乎世之為男子者之惑之也云云其言矯枉過直而詬厲亦復傷雅雖石介作怪説以詆楊億不至於是士禎所云或亦有激而報之乎然其文大致淳謹詩亦尚不失風格雖不足以勝張羽必以為一無可取則又太過香祖筆記成於士禎晚年詆訶過厲時復有之固未可據為定論矣

乾隆四十一年十月恭校上

總纂官

(臣)紀昀

(臣)陸錫熊

(臣)孫士毅

總校官

(臣)陸費墀

●欽定四庫全

書集部六

王常宗集目録

别集類五

巻一

碑銘

蘇州重修孔子廟學碑

鄉飲酒碑銘

蘇州府孔子廟南門記

順理齋記

秘藥巢記

西野堂記

瞻松亭記

石磵書堂記

抱玄齋記

映雪軒記

菊鄰記

新陽農舍

記櫟齋記

服記

清曠軒記

蒙齋記

巻二

蒲山牧唱序

送沈亭伯之雲間序

聚英圖序

送李道士序

送張容序

贈李崇徳序

送張侯詩序

衍師文槀序

送祖黙師序

送浦士文序

髙季迪詩集序

送彭杞序

美張彦和詩序

送周衍覲省序

送林毉正序送

東傳師序

送吉無咎序

巻三

雜說

說龜

說彀

印說

惺惺說

朱文公像贊

貞觀納諫圖贊

先公像贊

陳寳生像贊

雜著

史約名目

文妖

鶴瓢志

跋淵明流水賦詩圖

巻四

雜詩

露筋廟詩

續王昭君詞

陪宋學士國子學夜坐次韻

齊桓公

送季思文教諭

秋林髙士圖

神絃曲四首

徐樞密第賞雪

閩山曉行障子

徐雨山寄蓮花

題李太白像

鄞江漁者歌

已酉練圻寓舍詠雪

瀟湘八鴈

偶題二首

送安南使還國應制

東歸有感

待鶴二首

憶徐生

補遺

大學章句序說

送仲謙師序送

堅師序中秋翫月詩序

送朱道山還京師序

望山堂記

送殷教諭赴咸陽序

錢堂師盡像贊

題讀書樓

續補遺

獅子林記并詩

夜宿獅子林聽雨

題頋定之竹

泉州兩義士傳

題秀野軒

春草詞

春草堂詩

跋張貞居自書帖

跋張旭春草帖

●王常宗集原序

洪武史臣嘉定王先生常宗有遺文一編穆鄉嘗校定釐為四巻蔵之篋笥者二十年矣劉君子珍世居嘉定好古博雅謂是集為里中故物刻梓以傳而俾穆序之惟吴為東南文獻之地自漢唐以來名人魁士踵武相望至我朝洪武而益盛盖當是時脩元史者三十有二人皆極天下之選而出扵吴者髙季迪氏謝玄懿氏杜彦正氏傅則民氏而先生與焉先生之文精嚴縝密明暢英發不為諛辭浪語以逐世好要之根據乎六經出入乎諸子百氏而其識見之卓論議之妙求之當時已不多得而况遺之百數十年之逺其可以弗傳耶夫文者氣之靈秀天不能自言也故以之而畀於人人惟其君子也故得之而吐于辭世之小夫鄙生非無言也大率卑庸荒怪偏曲支離而不足取固無望扵文矣是知文者所以洩乎靈秀而鬼神之甚秘也獨不見夫古之人乎富貴福澤往往得之而能文之士代不數輩或其人流離痛憤阨窮饑凍而文辭始工此可以識造化之微矣先生少貧嘗讀書天台山中師事孟長文氏長文葢蘭谿金文安公弟子故先生之學逺有端緒若文則其所自得者為多而未嘗茍同扵人初會稽楊維禎以文雄一時吴越諸生多歸之者先生獨目為文妖作文詆之凡數百言穆於是又有以驗先生之學之正推是心也豈希寵盜名以徼一時之利者哉是以史成而歸身猶布衣而惟以讀書奉母為事嗚呼若先生者匪徒能言實允蹈之而足為鄉邦之重者也先生名彛其先蜀人父東軒公嘗教授崑山州學以卒嘉定崑山之接壤也故先生遂為嘉定人云都穆序

●欽定四庫全書

王常宗集巻一

(明)王彛

○碑銘

蘇州重修孔子廟學碑

蒲圻魏公守姑蘇之明年鋤暴樹良無令弗肅上下洽和百廢具興惟孔子廟學弗治棟楹傾欹丹堊翳昧若不支旦暮者公頋瞻良乆愀然弗寧乃登僚宰縣令丞暨尚義之士咸集乎庭喟然嘆曰皇帝以神武定四海即大興文治詔以明經六藝之科頒示郡邑使選弟子貟講肄眀體適用之學將以人文化成天下今弊陋至是非所以靈承帝意余先捐俸為倡爾二三君子幸相與圖之穹殿邃廊虔恭奉明禋靈星門神道廳繇其役為最殷吴江葛徳潤爾其葺之倫堂有嚴兩廡相向挾以六齋以通扵前門吴江寗璇汝其修之亭號采芹下臨康衢來遊來歌多士攸宜崑山張庸爾其整之公言未已吴江令許茂進曰邑有八士曰李庚曰曹徳曰沈璇曰姚蒙曰莫禮曰陳景曰朱士能曰葛彦祥頗有意乎詩書尊經之閣先賢諸祠遊息三亭以至庖湢橋梁之屬茂率其承之長洲丞丁師尹復進曰許令然矣師尹獨不為乎若止善堂及中廊逹于閣者當諭羣(闕)各賦金俾里耆唐晟視其役焉公大恱惟周垣四千八百尺未有所屬僚若佐遂以罰布傾助而吴縣長貳驩然趨功役邑夫畚簸土繩繩而來事因大集始事扵洪武六年二月戊辰而訖功十一月如翬斯飛如雲斯凝如濤斯湧深沈而潔清宏麗而靚宻一還承平舊觀公率其屬執豆籩具餔醢以成功告觀者如堵墻莫不嗟嘆自兵興以來學宫所在蹂踐為墟而姑蘇幸僅存非公之至幾何不與之俱廢乎教授貢穎之既宣力扵始終復使訓導張由請記其事以埀不朽惟蘇之有學實始於范文正公盖公景祐初出守鄉郡擇南園之地奏請於朝而建是學為其師者則安定胡文昭公也計當時人物固嘗盛矣數百載之下仰其聲光慕其風烈每使人發不可企及之歎自時厥後雖守有賢愚而學之興廢靡常而二公過化之地流風遺俗終未泯也况今遭逢有道之朝而得良二千石為之師帥豈徒然哉然公興學之志不下扵范公者也則夫坐臯比而談經藝者其必將文昭乎明體適用之學者知駸駸而盛矣茍不務出此而摘英搴華為譁世職寵之具非區區所敢聞請以是刻諸麗牲之碑庶幾蘇之人士知所自朂哉公名觀字杞山通周易為人洞達無凝滯如八窓玲瓏見義而獨為雖千萬人不可遏所至輙烈烈有聲同知府事李權通判徐弼推官趙霖經歴李亨知事王徳源照磨吴佐皆號一時之選與公道合故成事無難者其吴縣長貳則曽黼杜徳昌丁彬督其役夫而責其成者又閭師滕徳進與黄文貴劉立陳茂金源黄廷玉也碑為修學作前代興造各自有記皆不書唯當書者不敢拘以文體而不疏其詳焉系之以詩曰姑胥之墟有川滮滮折趨南園匯而東流靈氛中啓煥爛弗收自非聖師疇叶其休惟昔哲人出綰郡章乃構學宫乃建廟堂廟堂章章學宫將將拾佩洋洋來翺來翔盛衰相仍揆理則然風摧雨蝕上漏榮穿矧丁艱虞烽火相連誰一舉臂持危扶顛大明當天九服攸同(叶)攙搶歛翳奎璧吐芒睠我魏公來蒞大邦屡形扵言我敢怠遑既率郡封復登僚佐分勞授事具乃教條曽不一期厥功孔昭化此朽腐欝為岧嶤孰敦化原孰築教基孰牖民彛匪孝曷為我語蘇人公豈爾私耳目茍具必致其思思之如何法孝與忠二者無媿行將天通震澤有石其堅比同史官勒辭用昭無窮

鄉飲酒碑銘

皇明既一四海乃大興禮樂以新令俗還古道為千萬世計惟鄉飲酒繇近代以還蔑之有講洪武五年始詔郡國以孟春孟冬舉行斯禮而讀律焉其時江夏魏公實守蘇州奉詔惟謹既一再行之然尚恐未能宣上徳意是以明年復參考儀禮以授經歴李亨教授貢頴之使與郡士周南老王行徐用誠共商校之且使張端及諸生相與習焉爰舍菜先聖先師以孟冬之月吉日癸未行于郡學其大賓為前進士魏俊民介為先聖五十四世孫思賙僎為推官王芳三賓為范廷徴衆賓為邵允禮錢瓊等十有一人次僎為知吴縣事曽黼知長洲縣事張其而樂正以張由司平以滕權賢而得其人如此又特位主老人曰崑山周夀誼年百有十嵗曰吴縣楊茂九十有三嵗曰林文友九十有二嵗皆形充神完行坐有禮老人而得其人又如此然後皆列坐八十以上者十有三人七十以上者六十有二人六十以上者四十有七人五十立而聽政役者百人凡在位者之子弟侍立者二十有八人主賓僎介之贊相爵尊豆籩俎洗之執事者皆具又别為教授位而吴縣教諭徐鼎崑山教諭陳圭次之訓導十五人又次之長洲教諭周敏則以侍其父南老常熟教諭傅其侍其父玉皆降西北面立合鄉學及六縣弟子貟之立者百有六十人文武僚佐之在位觀禮者若干人農工商賈逺近之觀者又以千計公年且七十而朱顔煥如獨出人表升降揖拜竟日無惓而其子子槃侍立進趨中度扵是化明樂和衆以大恱既而乃讀律衆復肅以聽皆曰今天子神聖援吾人水火中而斯禮也吾身親見之幸哉越五日周老人還崑山公躬出婁門之郊再拜以餞都之士女觀者又慨焉以為幸見且曰公扵人之父兄也如父兄然吾扵吾父兄宜何如君子以是知公之政與孝與弟者盖易易然也且老人者生宋景定中歴元百年而遭逢聖代意者天生斯老以待今仁夀固已在百年先矣微公誰能表之彛也居公之野矣病廢得扶曳以觀焉盖曠世之遭也故為銘其堂下碑曰

扵維皇王正此方夏爰釋戎衣有事郊社祀享會朝禮作樂造(叶)神人既和及鄉飲酒維鄉飲酒萬方攸同俾孝與弟載臻時雍顯顯魏公牧我蘇人公有旨酒樂我嘉賓嘉賓戾止以僎以介公在泮宫賓至則拜出祖東壁羞自東房玄酒于尊房户是當有勺有勺實彼爵矣再拜稽首獻且酢矣吹笙鼔琴而瑟而簫(叶)而間以歌厥音猶猶有黄其髪鮐背兒齒百有十歳眉夀曷已公拜而饋寔猶父兄(叶)何以將之篚有玄黄賓既樂只言旋言歸醉飽自公祝公期頥我子我孫公之孫子公我父兄我孝我弟公曰咈哉天子明聖天子萬年畜爾子姓猗嗟蘇人今復爾古我作歌詩以告來世

○記

蘇州府孔子廟南門記

孔子不有其位而其道使萬世帝王因之而不革盖孔子者帝王百世者也故自唐王祀孔子而孔子廟擬諸王者歴世弗以為泰今天子大祀典禮凡海岳百神之追尊帝王者皆復古號唯扵孔子之道謂非有功一方一時者然而大成至聖文宣巍然獨建使百神無與為並盖雖有所仍而尊之之意乃有加焉然近世郡縣之學恒與廟混殊不知古者有學無廟而其學天子辟雍諸侯頖宫焉爾今郡縣有孔廟夫既擬諸王者頋乃以學附焉殆非古頖宫之制頖宫以為學而廟則寓焉又非今之所謂王祀孔子者惟蘇州學左復别有廟則以擬王者而靈星門南不十數步即畫扵鄰垣扵是曲而之東以趨通衢而欝塞翳昧與南面向明而王道之無偏焉者大弗稱始唐大歴中李栖筠刺是州嘗増學廬至宋郡城東南復有故夫子廟景祐初范文正公嘆其隘陋始遷扵錢氏南園之巽隅而公之子恭獻公復加闢焉今廟學是也夫其肇基之髙且廣若此頋獨有所弗稱者盖鄰垣一方其地廣袤凡若干畞故亦為錢氏園由宋及元屢易業主而卒歸于寗氏先後之守臣無慮百数十人豈無欲拓其地而南焉者然皆不可以力得也至正間守臣六十間以學廩之羨貿其地扵寗氏之孫開得三之一而亦不能以利盡得也入國朝來蘇為畿内大郡地闊物夥守臣之選難其人洪武五年國子祭酒江夏魏公以正學碩徳出守兹土政脩令行人敬以愛明年又修廟學而宏博壯麗寔踰舊貫未幾而開盡以其地所存三之二歸焉公曰是有待也而在余哉因命教授宣城貢頴之繪圖而經營之而郡人士皆願出私錢以助乃通道自靈星門以極扵南城之隂而故有洗馬池適當其前又有狀元晝錦兩坊適拱其左右扵是來文廟之道扵洗馬池南而架梁以入其道南北之半故又有假山山之隂有池曰來秀其水自太湖來入南城之池宛焉以注來秀自來秀南流則滙之洗馬而止其北流則歸之學之頖池而止扵是又即來秀池南闢假山遺址而為之外門焉至是而廟也學也出入之道殊矣故入其門則循池之東以趨扵廟出其門則折而西又折而北為渠渠上者再以達泮池之梁而趨於學扵以示神人之不可褻也如此廟學之告成也翰林侍講學士太子贊善金華宋公濓既為之記而頴之以為此一區孔子南面之地也范公所未得為者也今魏公乃得為之盖始終幾三百年而廟學大備有不可不特書者爰以狀使彛記之彛也多病學日荒落曷以書公之績然辭之而弗獲也乃記之曰洪武六年十月某日新作孔子廟南門十一月某日孔子廟南門成或曰春秋之新作南門特書也此其例歟曰春秋之作舉一世而復之正以其書法而書不正者焉斯美辭也孔子王號國家既特存之則作門也而擬諸王者焉禮也公得以欽承天子之詔焉敬也故曰吾之書美辭也噫此所以為公之績也歟此公之績所以特書之而有取扵春秋之法也歟公者其字杞山武昌之蒲圻人世之學者皆稱之蒲圻先生云

順理齋記

吴郡自昔衣冠之所萃入國朝其郡人若宋節幹顔公若湯師言龔子敬兩先生及禮部于公其寓止若所南鄭先生若虞文靖公黄文獻公太常栁公皆卓然師表一世故其學者知務經術為文章必要諸理其後湘東李一初先生亦寓扵是學者又出其門焉尹君伯章吴人者盖嘗接聞諸君子之流風而又及親炙黄公且嘗與李先生遊其所學概可知矣君他日語彛曰吾章名而伯章字也且順理成章曰文吾故以順理名吾所居之齋而李先生嘗為之記噫兵燹之餘記已云亡而先生不可以復起矣子知先生者■〈〈一上自下〉頁〉續為記彛以愚且魯不敢當者乆之而終不敢以拂君之意也乃記之曰理出扵一本始而流行扵天地人三才故日月星辰之經緯與夫江河之流山岳之峙及夫父子之親君臣賓主少長之事衣服飲食宫室之物皆三才自然之文也有聖人者出扵是為之璣衡歴數以文其天之文為之疆界井田以文其地之文為之綱紀人倫制作禮樂以文其人之文而聖人亦何嘗任其私智而强為之哉亦惟順其理而已矣今其說具扵六經君子講習扵兹而有得扵父師者宜亦審矣茍即其自然者以循而行之端自我爾又何假扵余之空言也歟且是齋也君寔居之其學者又從君而學之夫既曰順理矣固宜相與講習於兹而有所自得者又非余之所能言也余所以必為之記以書君扵古之先逹君子之後者俾來者知君之學之有自也

秘藥巢記秘藥巢在吴郡干將坊之東者南陽韓君名奕字公望自其先以醫傳術着子母至宋靖康中隨駕渡南遂徙居吴至君若干傳而君之術益精君生年今三十又四目眚且十餘年惟澹泊雅不喜走馬跡車塵間人徃往迎君以視疾其家者無虚日君百謝而不出且曰我目廢乆負不宜出者三吾自分永棄不欲聞斯世事故不欲毉行人間一不宜出毉之術視人疾望為之先而吾目廢矣二不宜出吾目既廢而吾心猶有不存端居以涵養吾職也三不宜出又曰吾負三不宜出然祖宗之術不可絶也養祭之道不可荒也吾惟藉吾藥以自謀而已乃涓室干將坊之東以其所授受湖江間秘方大人小子婦女與瘍毉諸科製善藥而廣列焉日獨埀簾坐户内人抱疾來者輙訊而與之人以得君之藥為榮君之室僅尋尺許百藥莫充棟宇縷縷如鳩巢然君謂其友蜀郡王彛曰吾之室吾以為巢焉吾野人也宜巢巢野人居也雖然以野人而居野人之居然而在市之中吾懼夫市之人以為吾疑也吾曰君固欲以古道而淑夫市之人緇冠深衣不服今服非古轍弗履非古書弗讀巋然為鄒魯儒者吾方儗君若三代之民今居曰巢且居是秘藥于其間是又欲神農氏所味以療夫鼎俎酣豢之徒以有巢所居而易夫雕墻峻宇之俗也吾將賀夫市之人之日趨扵古也君欲名其室曰秘藥巢而彛為之記云

西野堂記

陽羨之山東涵震澤北瞰大江而天目諸峯又皆奔趨于其南獨西野一方湮之皆曠野居人自昔成聚有都曰臧林者儲氏世居之儲氏有曰惟賢字希聖仲曰惟徳字希崇以春秋學自相師友先後為鄉貢進士鄉人相與師之以其居陽羨西野而西野之人才且賢者莫或為儲氏先也皆指而相語曰是西野儲氏也扵是儲氏之扵西野雖不敢以専美其一鄉然西野以儲氏而聞于當時則鄉之人有不得不以為儲氏專美矣故又曰其所居堂曰西野之堂云今年春希崇領鄉薦為郡學教授來上京師而余與希崇遇余在昔固嘗識儲氏昆弟又聞有所謂西野堂者至是問余為之記焉夫自天下大亂凡城闕之號稱名都者其綺羅金碧歌舞之地一旦乃鞠為烟草有過之者類皆躑躅於狐蹤兔跡之餘雖欲彷彿昔逰以求其孰為東歟孰為西歟而不可謀也然而四方之仕與商者茍其舟車之出扵陽羨焉有矯首而西望者則惟見夫夕陽晻曖之地油油然■〈奉〉■〈奉〉然皆桑柘麻麥也而鳴雞吠犬方相聞扵炊烟之間歸農倦樵且休息於灌木之下以儲氏西野之堂在乎是也夫豈人力之所能致哉抑天以是而私希崇使希崇優遊扵干戈之間以大肆其力扵春秋也若徒樂夫岩栖谷飲以終身斯堂而已者此畸人狷士之所為也希崇豈其然歟

瞻松亭記

范文正公之故宅在吴城中今為文正書院公手植松二猶存也公之十世孫天章居書院旁構亭以瞻二松因名其亭曰瞻松云天章數徴彛文以為記彛辭之而弗獲也乃退而思之夫松也物扵物者也而天章瞻焉殆將托是以思其先公也歟彛竊嘗讀公遺書而觀公平生之概焉公之叅大政帥西陲也寔為宋皋夔吕召當時之人以儗公斯四臣者而天下後世信之無異辭故雖野夫市人咸能道公姓名有不及見公之嘆而公也不可作矣嗚呼公生當時與今之人匪同世而今之人也小人歟媿之君子歟慕之由公而至今幾四百年矣幾四百年如並時而同世者吾固知公之平生扵萬世一日也而况于公之子孫乎固宜乎其瞻公之松也今夫松之有明堂總章之材也而公似之有旁敷丕覆暍者所仰焉以息之蔭也而公似之有繁霜苦雪特立弗摧之撡也而公似之則公之所以振厲夫千萬世者在是矣天章之瞻之也果出此也則夫其一舉目之間洋洋乎而來者固皆公之平生而天下後世所當法也豈徒然哉然公之平生則無一而不可為天下後世法者而其躍然扵天下後世之人心者無時而不然也頋何待扵耳目之間盖不期扵斯松之瞻而自不能不瞻矣則凡其見扵耳目之間皆是松若也是則天章之瞻松非瞻松也盖所以瞻公而孜孜孝焉以求無媿乎為公之子孫不然松何地無哉

石磵書堂記

吴多佳山水然郡郭中無長林大麓其地平衍為萬屋所鱗聚而車驅馬馳之聲相聞乃有即其一區之隙而居焉者若采蓮里之俞氏園而已俞氏其先汴人宋靖康中有以避地來者愛洞庭七十二峯於吳之山為最秀因卜築扵林屋之甪里其後有徒居兹園者在嘉禧淳祐間號為巨室中罹變故雖屡易地主而其曰俞氏園者則自若也至正壬辰有伯温者始復其故地二畞餘築而為屋四楹中祠其先君子石磵先生像而左庋先生所述易會要百有四十巻集說三十六巻右庋所註隂符經叅同契若干巻先生之門人王清獻公都中為大書其楣曰石磵書堂云始先生生宋季年以經義有聲場屋間以科第起家而吴内附山林之士往往謳歌而興以為一日之用先生乃惟家居讀易而玩象觀理著書以自見彛嘗升堂拜先生遺像則見夫深衣大帶拱焉以立如所謂三代之民者於是益有慕乎先生而有後時之歎然猶幸先生之書猶存也且俞氏自渡江來幾及二百年諸書之傳非一世矣而仕皆不大顯至先生學髙道■〈樊,心代大〉猶以約終其身意必有欝扵前而發于後者而伯温頋亦潜徳以老然子立焉是能力學以發揮其先大父者夫易之道貞則復元先生貞矣立其復元者哉先生諱琰字玉吾伯温字子毓立字有立

抱玄齋記

老子言玄以明天人至妙之理而其所以自處者常超然出乎萬物之表而辱與榮咸不與焉是可謂優扵玄者矣揚子雲即其緒餘擬易作太玄經而乃委身扵新莽以為後來所誚是不惟不知玄且不知老矣葢老子清虚無欲之士代之隠者宗焉子雲以新莽氏獨惜乎其不隠也句吴有隠者曰吴伯善甫善製墨因名其所居齋曰抱玄盖以玄在萬物中物皆有之墨其一物耳乃獨純乎其色備乎其道故抱焉以自處以為君子之所需也而君則自為有足為人道重者君在昔至正丙申淮兵入吴君之兄病廢者十五六年至是家人悉散去而君獨侍其側兵踰垣刺君君脫之乃負兄以出甫及門復有兵數十輩交刺君至三十餘鎗君仆且死兄亦死乆而君復蘇者天誘其衷以旌其義者盖君扵是時知有兄耳死與生不暇計也故其大義伸倉卒中有足為人道重如此今而退然不為世用頋乃隠居西郊製墨以自食其力且將終其身焉固若有取扵老子所謂知白守黒云者而其向之與兄同死者至今猶凜然也其視夫子雲以玄自說義不義何其逺哉吾故曰君非徒隠者也義士也抑吾聞之君賣墨吴市中不貳價自學士大夫至扵童丱小子皆知君姓名凡書字必以君墨然今大山長谷之間豈無有大儒先生埶春秋筆書莽大夫者其所試墨如欲出於義士之手則必訪君而求之庶不汚其直筆云

映雪軒記

泉之為州接三吴而連二廣其地恒燠累嵗未嘗見雪一孫惟善者州人也而遊扵吴嘗築室娄江之上為小軒讀書其間再經大寒而再見雪惟善方展巻夜誦且有以滌神滲慮而忘客千里外也其鄰友晋昌唐本初沛國朱孟東漢中趙用晦勇聞兄弟是夕過焉以為在昔孫康氏嘗讀書映雪而惟善同姓也今又若是故題其軒曰映雪而請余為文以記之余前年客吳城之鶴市市南隙地數十畞一望皆青草故自春至冬惟一色余是夜卧館内有颯爾響窓牖若萬松子相騰擲聲而余之室煜然以煇乃啓户視之大雪且滿目野鸖數十自相和鳴寒風復颼飂起而余之神欲飛以去因出戸外行空闊間一再匝俯仰四頋若有以見天地之全而余之心有廓然焉者意是夕即惟善讀書時也獨惜余不得與惟善鄰相往返以相語也然是軒所見且聞者當不異是而其心廓然焉者亦不異是也惟善他日必歸其鄉以是而語其鄉之人必相與大息而曰是夕也吾未之見也扵此凝而思之其必有廓然乎其心者哉是為記

菊鄰記

凡天下之物莫不有鄰日與月為鄰江與海為鄰河與淮濟為鄰泰山與嵩華為鄰麟鳯自相為鄰而龍與雲為鄰其扵人也亦必有鄰而鄰非止扵比屋而已也故孔子與七十子鄰盖嘗曰徳不孤必有鄰若堯舜之為君也與其臣皋夔稷契之徒為鄰故曰臣哉鄰哉然而有髙世而無鄰者則天子所不臣諸侯所不友若伯夷叔齊與凡隠逸者是已今而草木之華皆發扵春菊有黄花視諸草木不華而獨花此所以為花之隠逸者而不與他草木鄰乃求夫人之隠逸若陶公者鄰也吴人王本中氏攻詩以毉隠性好蒔菊謂其善制頽齡特有資扵醫也人有過其所居者見四鄰皆菊曰王氏以菊為鄰也或曰不然菊以王氏為鄰盖王氏非膠然曰菊吾之鄰而菊自不能不與王氏鄰也暨陽王先生原吉為題其所居曰菊鄰是固以為菊■〈〈一上自下〉頁〉與王氏鄰而王氏真菊之鄰也雖然菊花之隠逸而王氏之隠逸則其性一也王氏欲與菊為乎菊欲與王氏鄰乎必有能辯之者

新陽農舍記

婁江繇吴娄門東流出崑山城以入于海城東五里許有分而南流者新陽江盖别為娄江之支江之濱土田沃衍潮汐不甚鹹苦農往往瘞竹固岸下候其贏縮旱而疏焉澇而塞焉故稼穡雖凶年然亦有秋友人傅君次泉居而耕之有田若干畞可卒嵗以其地什之一藝麻麥桑苧菜果而為屋其間間之四楹足以燕妻子業詩書栖耒耜耘穫之物最其勝者江流環舎舎外之木既老彌秀且閑門外無車馬焉唯鳥雀鳴且啄水聲潺潺然來風葉相和以響仰而視之山入窓牖中翠寒緑榮聳然在白日下或稍稍有雨氣欝然而為雲吾意君自與東西家相語以外王内聖之道無與語此山在目盖天下士矣初君居崑山今徙扵兹余固未一造焉今而問之耕者曰傅先生安在曰有傅氏而農者此其居也而君亦題其居曰新陽農舎云夫農君子所小吾知君盖識其大者而農乃其寄耳雖然古之名臣與世之王者其亦有農矣哉

櫟齋記

天之生材盖未嘗有無所用者惟其有所用也而始得以為材然而有無所用者豈天固棄之以非材也歟天既棄之以非材而何其生扵此也今而生之扵此則固以為材矣而終無所用是天之生材亦未嘗皆有所用也而世之人方以其有所用者而誚夫無所用者之非材又以其無所用者而誚夫有所用者之徒弊其材而不知天之生材固未嘗以此而廢彼也彭君仁甫以櫟名其燕居之齋或曰君取其材之無所用有以自况也或曰君以其有所用者而蔵之扵是也吾觀君之為人年髙而有道不屑扵世用而將以自全其天也而彼皆取其有所用者而扵其無所用者則弗之取也而吾則取之焉非固取之也吾盖以合其天而已故謂君自况其無所用者棄天者也謂君蔵其有所用者咈天者也櫟木之最夀者也彭祖以之顯不為伊傅隠不為巢由而其夀至扵八百此能自全其天者君而自全其天安知其不有以似之也余故為之記以期君之夀扵無窮焉

服記

媯蜼子為閒居之服有冠有巾有衫有裳有帶凡五而屦一焉冠以布為質而髹以漆廣五寸髙二寸五分頂中央袤如其髙左右漸殺至兩端袤各二寸即其髙而四分之其一在下為武其三在上疊為三成下成衡著武兩成上皆為衡左右皆各為從迭冒之而從之末著武前後皆然乃穴其兩旁以竹為笄而簪焉漢獻帝時益州刺史張牧甞畫古聖賢像有曽子故倣其所著冠如此漢世近古當有傳者盖前三成以三乗之得九為乾後三成倍之得六為坤而前後各三成為六然子不知曽子所服果何如也乃若尺寸損益在今頗以義起廣五寸者倍之得十十與五為河圖中數以五乗十得五十為大衍数髙二寸五分倍之亦得五十頂左右各二寸者合之為兩偶而中央二寸五分者特為竒云巾用黒繪方一尺揜其兩旁各二寸五分疊向内得五寸廣衡(闕)其中而反所揜兩旁之四角向外斜出之仍中詘衡縫處褁髻扵中餘使覆頂前後製帶一廣一寸長五尺自髻後繞向前為結復以所餘繞向復至腦之兩旁繞而垂之復有巾者不(闕)則以褁髻若古繼最耳方一尺為太乙揜兩旁為兩儀斜出四角為四象帶五尺者大衍數而三結者徑一圍三衣以布阿合幅中詘而前後埀之自有至膝後幅斜讓前幅使闊且長前幅裁其肩兩間各三寸以容領領闊二寸長與幅等而左右之掩為袵復幅縫合之為督復即前後幅兩旁當脇下裁入三寸許為袼又斜裁向下有不足者别以布續之而如其勢又别以布兩幅綴前後袼為袂又别以布闊一尺續為祛自袼之本曲裁向祛如魚腹狀而祛之口闊一尺二寸縫合之却循袂而袼極扵左右齊焉裳以布六全幅為之闊狹自左端三之一斜裁至右端三之二狹者居上闊者居下縫合如帷别以布為腰而服之長至絇上而不見膚帶以黒繒複為之闊二寸圍自腰後而結扵其前為兩紐垂其餘以為紳其末在衣裳齊之間屨以麻為細繩經緯而捆之其首綴繩四寸狀若弓衣為絇其跟以繩二尺許中詘而綴之為綦而綦自跟循足兩旁以貫穿扵絇之間此皆考求古制而斟酌之以自便然古之意則存焉爾矣以今之人而服之也其可不自古其人也歟洪武五年春三月媯蜼子記媯

蜼子既作此記或者病焉有謂今人而不服今之服為得罪有司者謂今天子嘗賜之織幣而不製以為衣為隠君之賜者盖媯蜼子初未嘗仕布衣也而服斯服也將服之以入麋鹿之羣焉君之賜其可褻乎今之服其可賤乎媯蜼子又書

清曠軒記

荆溪余叔敬自兵難以來負其母間關百憂而息肩嘉定雖其妻子之計日不暇給而為其母之養則常有餘君子以是知其能孝也嘉定是時有以義士聞者曰龔孟徳氏為之買田築室于錢門塘上而叔敬居焉州大夫張侯聞而嘉之乃題其居曰清曠之軒夫所以清曠云者髙人韻士之所樂也是未見叔敬之所以能為孝者然自四方用武諸侯王驕且僣東西南北之交兵者不知其幾家而其宫室貨寳管絃歌舞之娛有自若也士於兵戈中有能脫臭腐而免創殘其父子妻子或完以存有不得不竊禄以為養者由是其一身之生死繫乎是即有變故則其家之人安所仰哉以叔敬家傾母老而猶不肎茍仕其必有所見扵此也有田十數畞雖薄且少然其身未老足以親稼穡子將壯足以力耒耜古者盡地力之法猶可為也扵是米麥茶筍以為飲食綿絹麻葛以為衣裳雞豚羔雁以為甘旨忠信慈孝以為恒心叔敬盖無慕乎其外者方且母子相樂以終其未來之年視夫昔之王侯有不翅如浮雲萬變而其跡至是已茫然矣則所謂清曠者扵以見叔敬之超然不為世累以能自力扵孝也叔敬之子迪嘗從余遊而叔敬亦起余者故為之記以表異之云

蒙齋記

始彛居吴東練祁市覃懷張君子視寔來彛與之切磨問學期以古道相振厲而張君每嘆夫末學之趨人而人之知志乎古學者鮮也若欲勉彛以進修于斯彛竊自賀其得以友張君焉方是時彛遭家難迹之不涉吳者且七八年異日頗得詢張君吴之大人君子志乎古學為某某而張君亟稱韓君公望之為人且曰韓君識趣似古狂者以目眚廢而今則收歛之功尤有加扵昔矣彛又竊自賀其得以聞韓君焉自是張君一再往來吾二人間而彛往之巻巻頗聞扵君之耳而君扵彛亦若欲取焉以相友者亡何君即世而彛始來吴首謁韓君至其家彛與君至是始相識盖恍乎其如覿張君也間謂彛曰奕始目眚時嘗筮得蒙自謂吾目不可以復愈也而果不可愈噫今十年矣扵是題吾所居之室曰蒙齋以自辨其蒙云既而徵彛為文以記之而彛亦弗能已扵言也乃歛袵而復于君曰知君者莫如張君知張君亦莫君若也今而張君已矣而是記乃不求之其未沒之日而以屬之彛焉非有若張君之篤學懿行而何足以言蒙也且蒙取山下出泉之象寓在險而止之意居蒙昧未明之時有純一養蒙之道其見扵先聖先師之言則已偹矣彛雖有言亦君之所嘗聞者爾以言之君固已犯於再三則凟之戒亦何足以言蒙也然嘗反而求諸張君之所稱道者矣謂君以目眚而將加其收歛之功也姑請以是而言之夫人之耳目口鼻其觸於物而動扵心者皆然也而目為甚目在我也物之接於逺近髙下險夷有不期見而自見者而耳目口鼻又且各為之用矣君子有視聽言動之則而視之為首焉盖視必以禮者目之則也目之不踰其則而視以其禮則其必有所養矣君之目雖眚而明猶存所以制夫物接之來以為一心之養者猶自若也然其要則非由扵既物接之後而常本扵未物接之先盖必屏絶其衆妄之憧擾齋居乎一室之中戒謹恐懼以養其心之所未發者而不待其既發而禁之焉作聖之功夫豈必他求而得之也彛也寡陋無似方自病其蒙之未擊者■〈〈一上自下〉頁〉因君而有聞焉

王常宗集巻一

●欽定四庫全書

王常宗集巻二

(明)王彛

○序

蒲山牧唱序

右蒲圻魏公詩若干巻彛既叙次為若干巻題之曰蒲山牧唱者仍公初藻之所名也初公以元至正間韞經濟之業居蒲首山中而志有所待會兵難荐作乃出故山以擇真主而帝業則既已大建扵江左矣於是振衣入朝一見即被顯用以直筆居左史以禮典職奉常以忠言直玉堂以清節振風紀以善政典畿郡以正學輔春坊以碩徳長成均大抵皆公前日山中所韞之業也而又時而出之以見於文辭而以鳴國家之盛焉詩其一也嗟夫世之為詩者衆矣而足以鳴國家之盛者豈徒然哉公之詩則所以鳴國家之盛者也然而有其故盖公之為人所以成其學者方正而淵懿所以達其材者廓大而宏偉所以存其心者軒闢而洞達所以養其氣者雄深而淳龎故其發而為詩也有含涵蓄積之量有蜿蜒旁礴之態有從龍上下澤潤萬物之化若蒲首山中之出雲者然蓋蒲首蒲圻之名山也蒲圻武昌之望縣也蒲圻為縣廬阜峙其東洞庭匯其西衡岳蟠其南岷山江流其北而蒲首寔屹立乎其中自昔號楚南勝處而公之生實得其山川之秀則宜乎其發而為詩者若此也歟今所叙次其作扵山中者兵難以來所存則已無幾而作扵朝廷者雖不甚具藁而猶多且富盖亦公山中所韞之業之見扵文辭者耳則初藁之名頋可易歟公昔山居時元吕忠肅公得其詩以擬杜子美氏今求之集中信然

送沈亨伯之雲間序

吾家文中子嘗評六代文士之文咸有譏焉獨扵陸機則曰文乎文乎夫文中子以王道自任出而為帝者用則足以太平一世禮樂有粲然者不用則退而續經以傳方來士衡文士爾盖非有經世之文也文中子頋取之若此吾嘗疑之及讀士衡所著辨亡論見其所謂彼此之位殊受任之才異者然後知文中子不徒稱美其文而固有所感扵兹也當隋之大業取陳以一天下也文中子嘗以策獻闕下以不見用而去然而隋之政如彼也文中子之道如此也至是隋之為隋盖有逆知其將來者其扵辨亡論之言能不有所感哉東陽沈亨伯孝友而好文吾因忘其年之少與長而以為友而亨伯扵余不啻若師友也今將卜居雲間雲間士衡之鄉邦也烝嘗在焉亨伯宜謁扵其祠且以吾之斯言而告諸其鄉之人其必有同吾文中子所感者而吾之言為不漠然也已

聚英圖序

洪武三年秋七月余既得旨賜白金名幣歸養蘇之嘉定而卧病國子學不能趨拜闕下乃拖紳受焉是日嘉定周孟容自客邸來候余疾曰先生之貎則癯先生之神固腴也先生之病則窮先生之道固通也小子不敏竊嘗圖先生緇冠深衣而埀紳闇然有千載之思焉在前數年時以是卜先生行蔵今歸盖叶所圖者惟先生為文以贈我既數日余舁疾東歸弗果為會孟容亦還復伸前請且曰小子嘗圖當世知名之士今既盈笥乃聚而装潢為帙得先生文則以冠帙之首余觀帙中有自號鐵崖先生者是為會稽楊廉夫其為人若秋潭老蛟怪顴異顙目光有稜其狡獪變化發諸胸中則千竒萬詭動成文章孟容所寫盖得其混跡斯世與時低昻為文場滑稽之雄可謂善知鐵崖者有王翰林子異充者其文章與宋景濂先生相上下而同在太史氏天下以王宋並稱翰林年未五十而鬚髪俱白目朗而眉秀頥豊而準直其形若霜晨野鸖矯抗無媚容孟容所寫盖併得峭直之性峻潔之文可謂善知翰林者又有張孟兼者年甫出三十而少余二嵗余最與之相知今官禮部有能名其為人眉疎顴聳目長而清口角拱而善辨孟容所寫望而知其為俊才也其他公卿大夫又若干人孟容又皆隨其人之崇卑顯晦進退出處而圖之余雖有識有不識者皆可即是而得之目中焉扵是盛世知名之士班班焉有可考者余故為名其帙曰聚英圖而序之然余惟列前三人而論焉盖鐵崖吾為之論定於其既往孟兼吾為之期望扵其方來而於翰林特云然者使人知文章名家自有所在也而帙中頋獨無宋先生先生嘗見王翰林像而欲挽致孟容孟容曰吾方理歸裝心已東騖懼不能得先生之神全也盖化工生人傳神者其胸中與化工相融會則下筆而各得其神今人傳神惟得其貎而已宜其與人神大相逺也孟容可謂得其神者矣孟容持此帙之京師介吾斯言謁宋先生而圖其像以為窮鄉下邑之觀瞻則區區之願也是年冬十一月

送李道士序

世有老子書者或曰與易相表裏或曰孔子曰老子其猶龍乎夫易六十有四卦而乾為之首乾之六爻龍以為象或潜焉躍焉見且飛焉而或至扵亢者時而已老子生周之季世見時之不可為也曰潜其吾之時乎故退以為進亡以為存卒潜而不見是得易三百八十四爻之一而為龍之潜者也孔子則時而潜時而躍且飛時而幾乎亢則止其進退存亡與易為無窮而龍之變化俱焉吾故曰孔子其猶龍乎老子潜龍也雖然世則有孔子矣世之不可為者孔子其為之矣接輿沮溺晨門荷蓧皆其潜也老子其潜之尤者哉潜固為老子之時也李玄遭世亂學老子之道自吴門遊浙之東將尋深山窮谷而潛其身玄也其終潜也歟

送張容自松江復歸桐廬省所生父序

自天下分裂人不得返其鄉土死有遺哀者多焉今四方既定而張生乃得歸桐廬省所生父湯翁盖不相見者十有餘年至是復相見始生奉翁命出後其鄉友張君從君避兵松江今而張君殁翁謂湯自有子張之義當為後生乃復來松江已而復歸省焉張君世所謂扣笛山人者余友也余故以贈生曰死者不可忘生者尤不可已也生聞其言而泣焉何也生固以為死者不可忘生者尤不可已也嗚呼生之心其可悲也夫其可感也夫

贈李崇徳序

適齊魯者必求其縉紳之儒弔燕趙者必求其豪傑之士乃若見吴人而擇其禮讓之風遇楚人而增其騷怨之思乃行乎周秦漢唐之故墟則又必求其人而詢其當時之人才而治亂所繫每至扵悲吟憤悱而不能已者盖各有所感然也余自少遨逰東南因讀書天台山中方是時余忠宣公僉憲東浙而余以弟子貟拜公於其庭公曰我在昔亦廬江一弟子貟耳自少即知慕周瑜陶侃之為人而至扵今也若等庶採此志哉視公之容若愀然而有所感者而吾猶不知其然也其後兵至四方公之守安慶者七年孤城無援而不以動卒至扵竭忠以死斯人也非獨為廬江之榮而百年間固不可以屡見者余扵是知公昔年之所感者在扵此也嗟夫為公瑾者固有關扵吴之重輕而士行亦晉之所以存亡者而公則在今天下其大義所著亦一代之所繫以盛衰者是則廬江之人古今盖同然也余于公安得不重有所感歟余嘗欲書公平生以待太史之擇而知公者恨不多也余又安得不重有所感歟會稽陳某為余言有李崇徳者廬江人也其為人究古今知治亂磊落慷慨然不以自耀寄跡扵醫盖竒士也今則居南都焉吾子茍為文以遺之其必有復扵吾子者而吾子之所感者庶乎其有以發之也雖然余也識公扵廿年之前而信公于廿年之後夫以廿年之間盛衰治亂之相仍其倚伏變化固亦已屡矣而余扵公尤獨有所感焉者雖余亦不知余之為何如也然則若李君者其必有以發余之所感矣乎

送張侯詩序

去年秋彛始還嘉定既至則驚而頋喜而復感且幸焉先是聞松江有以其鄉兵為姑蘇援者其徒或蔓延嘉定而今既已平矣余意嘉定是時且無噍類及還而彛之家完然以存州之人民益以蕃庶問誰為之而得以至是則皆曰吾州守張侯字孟循者是也在夏四月侯方坐堂上而松江人以其徒荷戈而來侯叱之曰若等非病子則狂童也今姑蘇亡在旦暮尚誰援哉扵是皆舁侯往松江侯又以是叱其為首者越二日師至遂平松江侯上謁其將軍曰嘉定非叛我者弄兵自松江耳欲以其餘生贖嘉定數十萬人命侯乃以將軍令還嘉定縛為松江之徒者数人而為檄告州人俾無他虞故至扵今城郭能若是也彛以是知侯有功扵其州之人甚大明年提刑使者羅織侯罪狀侯吐語慷慨終始一弗動至是乃棄官而歸其鄉彛以是知侯之心雖屡遭難而不變者又甚堅也州人曹貞集其大夫士詩若干首以待觀民風者之有考扵斯也而俾彛序之夫活人而不有其功仁也誣之而不改其守强也至位而無所喜去位而無所愠有道者也若其某政某政之善且公也槩可見矣觀民風者有能以彛之斯言而上聞焉其扵王家知人之明庶其少補也哉

衍師文藁序

至正間余被圍吴之北郭渤海髙君啓介休王君行潯陽張君羽郯郡徐君賁日夕相嬉逰而方外之士得一人焉曰道衍師其為古歌詩往往與髙徐數君相上下是時余所居鸖市聚首輙啜茗坐樹下哦詩論文以為樂頋雖禍福死生榮瘁之機乎其前亦有所不問者師儒林之出也而託跡扵浮屠之間余故不以浮屠待師而師亦不自待以為浮屠而已也

送浮屠祖黙詩序

夫浮屠者扵其師自言其道也而譯之以中國之文然中國之文非徒文也道在焉而已祖黙以浮屠而求余文余之道與浮屠不類伏羲神農黄帝堯舜禹湯文武周公孔子之道在昜書詩春秋者羣聖人之文也文至是考之千萬世而準矣浮屠與吾人同則其目與吾目同也取而觀之可也吾之說有所謂太極者弗離扵隂陽弗離扵隂陽也原始要終以知死生而弗以其幻也人心道心有精一之功以執中也建中建極為斯人之歸也正家以王化先而可以動天地感鬼神也尊王室斥强侯以誅賞萬世也此易書詩春秋之旨而羣聖人之道也今浮屠為空之說則外隂陽而求其本初矣為死生輪迴之說則以為幻矣為覺之說則無假乎精一之功矣女無家男無室則夫婦不必為之化先而皇極不建可以訓天下矣浮屠之師西教也其為率中國之父子昆弟靡然而由之則中國之人不必待中國之聖賢而惟西教是師矣然則為浮屠者易書詩春秋之文且不必有伏羲至扵孔子羣聖人之道且不必行而黙乃欲求余之文以出諸其徒而觀之余亦不能捨吾中國聖人之道易書詩春秋之文以為文也黙方將適東南諸州而求其徒以師友之其徒有讀吾易書詩春秋之文而知其說者豪傑之士也

送浦士文赴廣州詩序

葢夫弧矢懸門蚤見四方之志梯航通道爰觀百粤之風既遐邇以同塗豈華夷而殊化是宜褁糧以作振袂斯逰也今士文抱慷慨之才吐鏗鍧之語芳胄則崑岡侔秀脩名則娄水皆馨將發揮壯懷搜攬勝槩載斗酒以出祖秣馬吴門指江漢以問津揚帆楚裔式訪庾梅扵嶺表仍尋堯韭扵磵濱則必有羊仙並迎蛋夫前導者矣扵是同袍羣餞别醑朋傾契夙擬於金蘭句新裁于珠玉余故即其首簡冠以序篇云爾

髙季迪詩集序

髙季迪詩集凡若干巻郯郡徐賁所編次而稽岳王彛題其帙曰髙季迪詩集而為之序焉季迪嘗仕而顯矣當未仕時即以詩鳴世有稱其作者特以季迪而不以官季迪之詩不以仕而顯也盖季迪之言詩必曰漢魏晉唐之作者而尤患詩道傾靡自晚唐以極於宋而復振起然元之詩人亦頗沈酣扵沙陲弓馬之風而詩之情益泯自返而求之古作者獨以情而為詩今漢魏晉唐之作其詩具在以季迪之作比而觀焉有不知其孰為先後者矣嗟夫人之有喜怒愛惡哀懼之發者情也言而成章以宣其喜怒愛惡哀懼之情者詩也故情與詩一也何也情者詩之欲言而未言而詩者能言之情也然皆必有其節盖喜而無節則滛怒而無節則懥哀而無節則傷懼而無節則怛愛而無節則溺惡而無節則亂古之聖賢君子知之其於喜怒愛惡哀懼之節所以求之其本初者至矣故不言則已言而出焉喜也而明良之歌作哀也而三子之歌作愛也而甘棠作怒也而巷伯作懼也而鴟鴞作皇矣之赫然又因其怒也而作葢方是時天下有聞而鼔舞之者或瞿焉以俱喜或勃焉以俱怒或悚焉以俱懼或惻焉以俱哀或慊焉以同其所愛惡若有使之然者此無他已與人同其情亦同其節則所以為之詩者非詩也天下之情之有節者為之也夫以其有節者之情以為之詩而詩之節如此其至也匪聖賢君子其誰能與扵斯哉故言詩而至於虞周之間君子以為後來者之無詩也然而甚矣孟子曰詩亡非詩亡也人之情不亡詩其可以亡乎葢詩云亡者情與詩無節則猶無情猶無詩也扵是有得詩之情而復有其節者世雖漢魏也而猶有古作者之遺意焉世日逺而情日漓詩亦日以趨下則斷自漢魏而後謂之古作者可也夫斷自漢魏而可謂之古作者則晉宋及唐茍有得夫漢魏之情者焉謂之漢魏亦可也而世之作者乃欲即其無節之情以為之詩至併與其情而遺之而曰詩固如是然而漢魏晉唐之作者不爾也吾固觀夫季迪之詩而不敢以為季迪之詩且以為漢魏晉唐作者之詩也季迪名啓季迪其字也其先渤海今為蘇州人生元末不仕國朝以儒士與脩元史尋入内府教胄子授翰林國史院編脩官已而擢為户部侍郎辭不拜有旨賜歸其鄉云

送彭杞序

江淮之間有友焉曰丘先莊曰孫希萬而彭杞者孫丘友也自張氏據姑蘇江淮之人以親戚鄉里故皆莫不負父母提妻子來求一日之禄丘與孫不為也而彭亦不為也張亡先時之為禄者亦隨以俱腐丘與孫自若也而彭亦自若也余初不識彭至是始識之為其孫丘友也視之若孫丘然今孫丘俱以秀才起家為侍從彭方賣藥四方其出處始異然孫丘扵彭又安知無招隠之作也

美張彦和詩序

醫之道由帝鴻氏而下作述不一其人至近世劉河間張戴人曲暢其旨勒為成書則尤簡易明白于時宋金列土並國二人之道北而未南皇元既一四海兹道雖駸駸乎南而狂扵所集者政不無也嘉定縣居東南之陬乃有業醫而逺宗二人者聲教自北而南可即是而窺矣若張彦和是也彦和毉士一旦企二人之道讀其書而有所嗜焉有嬰疾者造彦和所或迓彦和扵家即以是學而措之百不失一咸稱之嘖嘖然草堂鄭君謂余曰往嵗吾疾更吾生者彦和今又吾室人疾更其生又彦和惟餌藥而一無所償大夫士詩以美之吾集而畀焉子以為何如余謂彦和療人扵艱難之秋草堂酬徳於貨利之外皆義也何說之為然彦和氏曰張字曰和業曰毉扵戴人不能必其所出之戚疏所志之髙下所得之淺深而業曰同氏字曰同固將于其同而不于其異也且戴人河間之出當北南未一而生扵北欲求東南之陬企其道如彦和者無有也彦和南産乃企其道扵北之人盖必有故矣余是以有自北而南之說然則草堂之集是詩不獨畀彦和尤可陳之觀民風者焉

送送國子周衍覲省還國學序

天下有言之必至扵是而止者天下之人皆莫不曰然至扵萬世亦莫不曰然故舉天下皆水也皆山也有人焉粤産也目未睹泰華也與之言天下之山必至扵泰華而止朔之人跡不涉東海也而凡言天下之水必至於東海而止是泰華也東海也言之天下而無不曰然也至於言天下之羽毛鱗介也靈必至於龜神必至於龍瑞必至扵鳯麟而止言之天下而莫不曰然又至扵言天下之草木必皆至扵徂徠之松新甫之柏而止而天下亦莫不曰然又至扵言天下之所寳者金曰南金璧曰和璧而珠必曰夜光而止言之至扵是而天下無或有不然者又至於言天下之器於尊彛必曰禹湯也于衣冠必曰衮冕也弓曰繁弱而刀與劍則必曰干將也莫邪也言之至於是而天下亦皆曰然至於言天下之技也射至羿而止工至般而止奕至秋而止御至王良造父而止若毉巫至陽咸和綏盧扁之徒而止而天下無不曰然今天下之勢舉海内外以為家凡天下之人而言夫此州也彼州也其城闕宫室壯且麗亦必至於京師而止故曰邦畿千里惟民所止言天下之人之所趨而必至扵是者也然而有國學焉又帝王教天下之士而天下之士之所趨而止焉者非孔子之道弗由也非孔子之書弗讀也故其言天下帝王孝至於舜而止仁至扵堯而止有道而無為至羲農軒轅而止去暴安人至湯與武而止凡其當時之臣有功天下者以言平水土也至禹而止稼穡至稷而止禮樂至夔伯益而止刑也至臯陶而止自任天下之重在商伊尹在周周公必至是二人者而止至孔子而述以為易書詩春秋而天下言集羣聖人之成者必至扵孔子而止盖天下之言孔子者不惟天下言之而且千百萬世共言之而無有不然者而况扵京師乎况扵國學乎宜其言之必至於是而止也崑山周衍學于國學者有年矣今而歸省崑山又將還國學而卒業焉彛固欲其學之必至扵孔子之道而止也故以凡天下之所有者而皆莫不要其所止而以孔子之道終焉書之以贈

送林毉正覲省復還朝詩序

洪武七年春三月丁夘朔毉正林以義既得旨省其父蘇州陛辭上謂以義在父前當如兒時以義以楚萊子斑衣事對稱旨以義至其家宣上徳意其父拜手稽首感激倍萬而以義歡欣鼓舞果能如在兒時踰月以義還朝郡守蒲圻魏公首賦詩為贈一時大夫士和者至若干人得詩若干什稽岳王彛序之曰聖王愛民如子事天地如父母故能有人之父母之心又能有人子孝其父母之心也今皇帝之事天地宗廟也極誠盡敬無乎不至以是知天下之人之孝其父母者宜亦若是毉正埶藝以事上是行也天語乃及是焉非私毉正也欲其赤子之孝其父母者皆必若是皇帝所以為億兆人之天地父母也先是有旨下郡縣行鄉飲酒禮六年魏公行扵郡學有周老人百有十嵗楊老人九十有三嵗林老人寔毉正父九十有二嵗今年春鄉飲酒而三老人尚無恙豈天地父母之恩獨厚扵蘇歟且林老人者今年九十有三有五丈夫二女子子而其子復有子有孫老人至是形神不衰生受其養而毉正又加榮焉豈天地父母之恩又特厚林老人歟魏公賦詩不獨為林老人父子於以詠歌我國家天地父母之恩寔自蘇始則是詩也固亦與行葦之雅並傳也哉其年夏四月庚子序

送東傳師住天平白雲寺序

佛寺莫盛扵浙之東西蘇為浙西名郡其樓殿所存亡慮千百區以山水之秀而著者皆是也而又加以前人之所題詠在唐若韋應物張懿孫白樂天孟東野張承吉陸魯望皮日休者固未可勝數也惟虎丘靈岩出扵伯業既去之後雖其人跡盡山水蕭條猶足以想見其萬一者則人為覽今弔古者之所喜逰而樂道之也天平在蘇城之西與靈岩鄰而其山特髙以起為衆山所環揖固已擅其山水之秀而白雲寺又范公托足以守其先公之墓且即而祠焉盖公為宋之皋夔伊召三代而下所不數見者也且其孝思所在固有昭然而若新者矣彼伯業之殘題詠之細又不足多也公之裔孫有為浮屠師曰良公者住杭之靈隠寺為名浮屠扵是主教者即以其徒曰教字東傳主白雲以守先墓東傳以能詩有聲江湖間且有卓行吾固以賀白雲之得其人與良公之得其徒而文正之所望於後人者又在是也東傳之行也諸大夫士請即其山水之秀分題凡十有二而各賦詩以送之天平山水之秀固將因是詠歌而躍然於目之前扵以寓其所懷扵無窮也然余數夢逰山中拜文正之儀容既覺而霑襟焉則余之有懐於兹者其有窮也耶其不有窮也耶

送吉無咎之延安序

余蚤作有老先生者暨徐逸人槃同謁余歸養堂上曰無咎之行也將有言以贈之惟先生言不妄出且有文在史氏可傳信冝贈既而方氏兄弟曰嗣宗曰榘者復來亦以為請余以為無咎之斯行也亦有虞乎否也老先生曰無咎之母老矣始無咎自嘉定如京師輙行役夀州復從守將開軍府扵延安距嘉定萬里而逺母子不蚤暮見吾意無咎斯時其情為何如頃無咎以軍事自延安赴京師得東歸覲省其情又何如今無咎行且辭其母復之延安其情又何如吾用是為無咎虞也余曰男子生而射六矢示有志於四方上下以無咎家居姓名不出百里頋雖日夜弄雛母側視飲馬河洛據鞍覽終南嵩華之勝於是發揚其志氣建功名萬里外使天下後世知其為誰氏子果孰大孰細哉以無咎披枯竹斷葦與鄉里迂生撡一曲之說妄論古人陳迹視身渉周秦漢唐之故都弔古明王哲臣豪傑之士而詢其父老若親見之又孰勝孰負也况無咎之室人能順母安焉有子能讀書知孝且弟母樂焉無咎雖去家萬里何虞乎嗣宗曰壯哉斯言請以為無咎贈余曰未也自天下變故盜名字蜂起西北之人往往棄詩書事戰鬬國家既戡定其土思所以為治教者於是以羣進士牧焉而東南産於嘉定特拔其三人有金文徵者嘗受學先君子有黄琮者余妻弟也金同知鄜州黄知鄜之中部縣鄜延安屬州也有徐奐者與余尤相知亦為環縣丞皆受約束扵軍府無咎至問經術扵三君三君亦問無咎以疏通之政且時循鄉里好諸君皆有親康强他日尚先後歸榮其鄉而交拜堂上余雖閉門讀書不暇出入然聞其歸亦將持酒肴候至門外問無恙也老先生者四明陳尚吉也

王常宗集巻二

●欽定四庫全書

王常宗集巻三

(明)王彛

○說

雜說

天左旋斯其經日月為緯自左升一經一緯天道成月行速日行遲君逸臣勞故臣有為君無為

天命至善人性斯其源故謂人性惡豈誣人抑誣天井田以養人庠序導性善貧富知愚庶不大相逺

天命之性堯桀一形色之性至萬億

自人其人斯為仁仁匪自外人之心人之身

堯舜世多聖賢九官特知名(叶)而其餘弗傳豈無皋夔者焉

世有桀紂堯舜其湯武世無桀紂商周其唐虞

堯之政舜攸作(叶)舜政既成授之禹

周厲過紂周胡不亡有宣王幽復過厲周猶東(叶)諸侯非湯

回具體孔子禹具體舜微回微禹焉别大聖

商先王從諌周造人紀亦有暴孫仁人諌死一亡一興由從諫與否(叶)

詩亡風有王文侯之命書以亡仲尼作春秋豈惟詩亡抑書亡是故傷書亡著秦誓匪以其悔憂秦彊

三叔流言公居東三年王不疑公金縢弗傳

象既以見舜在床為鬱陶我思悔心斯萌(叶)心之仁不仁

吕政君秦不韋之子孰謂柏翳後秦已不祀

伯夷弗是避叔齊避兄置社稷以去疇其承曰有仲子故求仁得仁

政也禍萬世子扶蘇賢胡亥殺扶蘇再世弗傳不仁而善没抑何有天

舜卒鳴條為東夷之地彼蒼梧有竁盖象封有畀舜衣冠塟是

龜書區以九九州是取明堂九室井田百畞

說龜

龜為四靈之一能前知吉凶以告視鳳麟龍尤靈也然而龜則靈矣而不能以自靈尤必假諸人以察其食墨某某如何以我之靈契彼之靈而後靈矣茍是龜也食墨若此而人之言焉者不曰此而曰彼至扵所言不契則往往曰龜其不靈也耶噫龜其果靈也耶無亦人之不能靈其龜之靈也余笑世之恒人固亦有龜言而弗靈者然猶曰國之蓍蔡焉能不有愧扵龜哉

說彀

百步之外一舉足而已舉足而如其數焉可至也然足或不舉則心之所注手之所施者不能以措之其地扵是有可以措之其地者足亦未嘗舉也發之此即應之彼有不翅如響之扵聲者盖必有其故矣自昔聖人知之取物之剛勁者揉之而使其詘焉取物之柔韌者縆之而使其直焉合之以為器用之兩手之間而百步之外固在是也雖然任其力扵兩手之間者臂也伸其左而詘其右撡之而器以張縱之而器以弛然而弛非如縮也張之限存焉張非如嬴也弛之機寓焉張也弛也盖皆以其度而已矣且夫所謂度者何也當然者也自然而若使之然者也惟其當然故不至是不止惟其自然而若使之然故未有不求至而自至者此弓之為物所以必至扵彀而止也夫不知其道之當然者捨彀而弛之者也知其自然而不能使之然者彀之怠者也使之然而不能盡其當然者彀之畫者也即其彀以彀之而弗怠弗畫者彀之必至者也然則世之有志扵彀者其可以怠且畫乎

印說

吴人李明善刻印章必本古制考古書余嘉其好古也故為作印說曰夫印非古也古者琚珩以為佩符節以示信皆聖人作也史曰蘇秦佩六國印印固始六國至是琚珩符節變而為印既以為佩且以示信是猶琚珩符節之意則不可謂之非古也吾觀今之所謂印者其不合扵古有五秦印稱璽其以玉者不通臣下至始皇乃制藍田玉螭虎鈕為天子璽皇后以金亦曰璽下至二千石皆曰印至漢諸侯王金璽槖駝鈕徹侯相國三公太尉前後左右將軍皆金印龜鈕御史大夫凡吏秩比二千石皆銀印龜鈕二百石以下皆銅印鼻鈕今玉與金璽曰寳惟銀與銅曰印而其鈕又不為鼻為龜為槖駝其非古一也又印與璽皆不甚大所以佩也故各其綬焉秦惟天子之璽方四寸其餘皆方寸漢亦方寸印北齊璽有寸二分者有四寸者後周璽寸五分三公諸侯寸二分其餘皆方寸晉周顗雖曰取金印大如斗亦大言耳今璽與印果有若斗大者且不以佩其非古二也又古者一官一印居是官則佩之罷則解之故在漢有自謂十腰銀艾者至晉始惜金銀銅炭之費自是衆官用一印今皆然也其非古三也又書同文盛世事也故王者必考文馬援為伏波將軍上書言臣所假伏波將軍印文伏字大外嚮又言城臯令印臯字為白下羊丞四下羊尉印白下人人下羊縣印文不同非所以為信事下大司空正郡國印今印文不師古紆回而屈曲之寡以為多縱以為横曰疊篆其非古四也漢太初元年改正朔數用五扵是丞相印文曰丞相之印章諸卿及守相印文有不足五字者以之字補之今印文視所用數有嬴有縮其非古五也夫王者不欲復古則已必欲復古其扵所以傳信天下者殆不可緩也雖然天下之非古者多矣又豈特印璽而已哉而余扵兹固不得不重有所感也或曰子為印說盖以資明善之好古也然子所論有玉也金也銀與銅也而明善每為人刻象齒焉烏在其為好古也是不然衛宏有云秦以前民皆佩綬金玉銀銅犀象為方寸璽各服所好今璽以玉寳以金官印以銀以銅則私印以犀以象宜也余扵是益以信明善之好古也茍有誚夫明善之非古者出余之言以曉之

惺惺說

世固有同言而意異者君子或假其言以宣其意焉上蔡先生盖嘗以所謂常惺惺法者而語夫敬矣而惺惺字古經傳所無有獨浮屠喘岩言主人翁惺惺否曰惺惺是則所謂常惺惺法者無亦與岩所云者同乎夫惺惺之言一也彼固言心吾固言心吾之意必常惺惺則可宰夫物彼之意空萬物不有則心常惺惺一彼一此不同何如心宰萬物而不宰扵物者也能不有蔽固自惺惺今乃時而呼以惺惺如家僮然則此呼者誰邪應者誰邪是又以一心制心為兩心矣心如此乎先生之說固非如岩所云者學者扵此有能主敬以體諸其心也則知立言之所以不同矣

○贊

朱文公像贊

廣大精微剛徤中正敬義皆立明誠兩進折衷羣言禆輔六經宋之夫子儒之大成

貞觀納諫圖贊

魏鄭公納諫文皇其象如此盖宋米芾所畵也布衣王彛今觀扵陳寳生家為作贊其上

臣哉諫逆君哉聽從出武徳後際貞觀中革彼隋汚作此唐隆世有文皇豈無鄭公

有元故崑山州儒學教授恭孝先生王公遺像孝子彛拜手稽首而作贊曰

文弊有作正學自蹈深衣講堂朝衣清廟丘山徳容淵泉心思扵乎恭孝侯邦之師

陳寳生畵像贊

貞門有孝展也能子夷居而華鬱為義士圖書在堂雅頌以琴不寳金玉寳此古心

○雜著

史約名目

書曰天之歴數在爾躬盖帝王相繼之次第猶嵗時氣節之先後故自堯舜至宋徳祐主尚論其世稽諸經訂諸史而約之以為書歴為之首有正閏焉列之以天時疏之以人事大抵推春秋之意倣綱目之法而定著夫千載興亡治亂之槩云

凡帝王有天命以一天下者有統焉其子孫世守之或其統中絶其子孫有起而續之者某帝某王各載其一世之事曰帝王統孔子雖不有天下而為師萬世有道統焉帝王之所宗也儒者以為素王故亦著統曰素王統帝王之后妃子孫附著焉

諸侯有國而子孫世守之者各載其一國之事曰諸侯纂諸侯之夫人附著之

人各載其一事曰述有正述有通述有反述有特述有旁述有雜述有外述正述者述以為天下後世之訓者也(大臣諸名臣諸名儒死節之臣死事之臣孝友之士卓行之士隠者列女)通述者偹述焉者也(諸臣諸儒諸子文士策士)反述者述以為戎者也(强臣奸臣侫臣嬖臣虐民之臣失節之臣亂國之臣叛逆之臣僣偽羣盜)特述者猶特筆也(傳道之儒逸民豪士)旁述者述其似是而非者也(異端若楊墨佛老與儒名而釋學者)雜述者不欲以一端名者也(若刺客遊俠滑稽貨殖方技諸雜家)外述者外之也(四夷)

中國無統為中國之緒餘曰記中國之統絶而復續然而有相敵而並帝者曰别記中國有統他族而並帝曰别記無統曰外記中國之人與吾並起吾有統而彼皆無曰附記中國無統而各有其土曰雜記(其家人附著之)

考一代之制度曰考(天象地理歴數食貨禮樂兵刑庶官經籍)

文妖

天下之所謂妖者狐而巳矣然而文有妖焉又有過扵狐者夫狐也俄而為女婦而世之男子有不幸而惑焉者皆悮謂為女婦而相與以室家之道則固見其黛緑朱白柔曼傾衍之容而所以妖者無乎而不至故謂之真女婦也雖然以為人也則非人以為女婦也則非女婦盖室家之道之狡獪以幻化者也此狐之所以妖也文者道之所在抑曷為而妖哉浙之西有言文者必曰楊先生余觀楊之文以淫辭怪語裂仁義反名實濁亂先聖之道頋乃柔曼傾衍黛緑朱白而狡獪幻化奄焉以自媚是狐而女婦則宜乎世之男子者之惑之也余故曰會稽楊維楨之文狐也文妖也噫狐之妖至扵殺人之身而文之妖往往使後生小子羣趨而競習焉其足以為斯文禍非淺小文而可妖哉然妖固非文也世盖有男子而弗惑者何憂焉

鶴瓢志

草之曼生而實者有曰瓠其為形也有首焉有頷焉有腹焉有無頷與首而唯皤其腹者焉而其脩短大小圓曲卧立之狀不必同也其為器也可勺焉可壺與瓢焉其完而穴之離而判之用之不必同也道士李睿畜瓢一昻首脩頸而腹果然其狀肖鸖以為勺則大以為壺則曲乃刳其腹出其犀空然以為瓢而全其為鶴之狀因字之曰鶴瓢余過之睿出以為飲予詰之曰瓢之狀若是也肖夫羽族者衆矣寜猶鶴而巳也睿曰鶴逰方之外而予所友者也昻乎其峙也泊乎其無所嗜也儼乎其難進而易退也鶴乎其知警也察乎其髙逝而逺引也而斯瓢也乃適肖夫鶴而予之飲輙以是焉豈偶然歟始余之字之也或曰似乎雁禮有木雁雁字之可也余則憂其乃鳴而遭烹焉或曰似乎鳬禮有鳬尊鳬字之可也予則惡其與波上下而偷以全其軀焉或曰刻管施簧順之以為笙則其聲似鳳而予又嫌夫世之人以鶡為鳳也彼其言木雁言鳬尊者嘗自以為知禮矣言鳳笙者亦嘗自以為知樂矣而余老氏徒也夫焉知禮樂哉此鶴瓢所以字也嗟夫不能鳴者庸人也與波上下者侫人也以鶡為鳯者小人而謂之君子也然而鶴者逸人也睿扵是得所處矣作鶴瓢志

跋陶淵明臨流賦詩圖

陶淵明臨流必賦詩見山則忘言殆不可謂見山不賦詩臨流不忘言又不可謂見山必忘言臨流必賦詩盖其胷中似與天地同流其見山臨流皆其偶然賦詩忘言亦其適然故當時人見其然淵明亦自言其然然而為淵明者亦不知其所以然而然也又何以知其然哉盖得諸其胸中而已矣

王常宗集巻三

●欽定四庫全書

王常宗集巻四

(明)王彛

○雜詩

露筋娘子詩

毗陵謝君子蘭以其家蔵米中岳所撰露筋廟碑刻本索余賦詩按輿記云云而方輿勝覽亦言云云今碑乃曹氏所傳其詞曰云云余故為追叙其事而貫穿以碑所言云云者以傳扵代云

淮城小如盖僻在湖草邊蕭條城下路昔有兩嬋娟秋姿豔明月相携良可憐小姑泣向嫂薄暮慘墟烟炎天值暑溽一望白水田■〈禾罷〉稏雜稂莠逺與蒲荷連落日帶沙岸滿耳雷闐闐徬徨自相弔所惜在青年依稀雙影長頋見返照前修途行旅盡惆悵不能還夏蚊喧且起着面劇霜鸇囊空無帷帳奈此萬嘴穿前邨有雞犬燈火見歸船茅茨出叢薄隠約四五椽匪無有帷子叩門聊息肩嫂云得相依小姑淚濺濺冰肌與玉體忍萎一夕眠風生翠木下兀兀坐為禪■〈口賛〉膚攅利鏃洒血亂幽泉平生弱女子苦當雞肋拳肉盡志終定柔筋露蜿蜒森然出天巧工豈人力鐫含笑化為鬼攝衣上雲軿素娥共蟾窟錯落諸星躔天孫下機處一時成俗縁何如作貞鬼心不媿青天終為甓社珠與月鬬春妍千年露筋碑野水流涓涓崇祠闖水裔蛛絲榮几筵明粧儼如生彷彿步湖蓮神栁剥將枯獨有心中堅埀條自婀娜不受惡藤纒年年臈雪後葉綻翠眉鮮鄉人枌榆社日有牛羊牽惟聞繂縩響紙傘撒金錢神往女巫下妙舞特蹁躚車旗颯靈雨簫皷咽秋蟬祗愁神返駕不得此周旋焄蒿古時魂猶說草中鈿歸來不見嫂逺道正綿綿嫂面有糞土長淮終不湔分明小姑面留與後人傳米生性好古書字無半千至今纚牲石苔蘚滋蝸涎碑言天地間隂陽互推遷陽類况君子小人隂類偏五行有正位變化嵗功全云胡值龎雜交處荐成愆亂賊所稟性狐媚最便嬛潜如蟣與虱動乃百足蚿奄忽為魍魎鬼箭脱神弦赤手賣天下性命徒少延陽陽服兖黼班域在聖賢婦女尚知赧奈何欺八埏明雖未即察陰譴固昭然惟餘澤國女白骨寄荒阡姓名何必顯有此大義懸清風起懦夫未讓夷齊專争欲楚人些斯囝日星宣我觀碑上字滿紙秋淪漣共姜賦柏舟名芳刪後編春秋偉宋姬身與火蛾煎後來有此碑砫石當犇川隔江望髙陲野水惟鵻鳶憂來忽盈把寫此露筋篇

待鶴二首

松頂巢空罥兔絲相逢惟有白雲飛無心亦解尋孤鶴應怪傳書久不歸

半夜苔階拾鸖翎憶渠飛去最關情柴門正對林梢月偏照歸程萬里明

陪宋學士國子學夜坐次韻

華堂環壁水微飇扇清燈蕩漾迴瀾起窈窕佳月生跡陪簮筆彦心諧超世情露繁惬栖翮林暗爽流螢眷兹悟物性諒匪繫王程宵中已忘寐頋影素娥升

齊桓公

召陵初服荆首止復寜周瓜瓞既云茂楚氛亦奚憂偉哉一匡功首盟至葵丘胡為曾西子興言貽彼羞宣王有遺烈江漢至今流舎彼僣王罪世逺及膠舟孝子貴幾諫忠臣納嘉猷羽翼制君父嗟兹乃詭謀圖伯巳如此震矜何足尤春秋不獲巳世降日滔滔將無彼善者桓公誰與侔

送季思文教諭考藝還東陽

素著處士服今冠博士冠縣官親勸駕接武青雲端慷慨赴闕下長揖見天官胸中有武庫光怪森可觀寫作一巻書字字騫祥■〈六上鳥下〉魁名壓衆士金華競■〈山賛〉岏天官列姓氏謂可貢金鑾君聞再三辭恬退人所難縉紳有如此誰復誚儒酸我時與之逰握手露肺肝振衣石城下六月大江寒一飲江中水古心爛銀盤載弔鳯皇址稍寛秦淮湍次第覽形勝龍虎相踞蟠忽得縣官書殷勤問平安且言兩月來諸生候歸鞍教席乆虛倚蕭條塵滿簟■〈自頁〉君早旋斾旅邸重加飡咿咿讀書竟翛然臂生翰翻身别我去脩途出層巒到縣及新爽秋雨槐花殘父老見君拜相見有餘懽從兹少徭役黎首肌膚完子弟各飽食書聲喧夜闌人才日如林時清冠自彈臨岐慘將别且復立江干胥會良有期歎息贈猗蘭

秋林髙士圖

嵐峯半殘陽彩翠明林杪僧塢逺鐘微歸人下山少風杉落皷響驚起栖烟鳥携手頋言還前邨月初皎

神絃曲四首(織女廟 西楚覇王廟 滬瀆龍王廟 伏虎神君廟)

紅蓮小朶金塘秋水上弓鞋新月鈎碧日無光靈鵲死文星墜地銀雲起隂皷森寒聞唾壺神衣繂縩機聲裡曲曲湖波艷神眼十八虚鬟神自綰寳奩掩月裊蛛絲天促神歸神不歸

黄屋龍顔死灰色寳鼎嘈嘈人血碧漢鬼入雲成辟歴轟破當年覇王魄漢家日月上天飛照見廟前神樹枝萬騎隂兵去如水酒痕洒殿酣春螘風過隂廊聞墮珥毾■〈登毛〉舞罷虞姬死

鼕鼕天皷秋湖裏雪山耀日青山紫金鎖蛇鱗百尺身領得江中萬魚起女巫酹乳飲龍孫雨蕋芙蓉瀉秋水神絃棖棖風雨黄明珠一夜照龍堂三江水渾龍濯足明朝化作林中緑

金錢紙撒掀空舞羣巫啾啾荅神語旋風下山百面皷神馬如人駄一虎豹作兒啼隨鬼母纈裙嬌女出神帷拔得虎鬚留畵眉妖歌自飲髑髅巵蠻夫拜神求虎血洗箭入山求虎穴家家望見觚稜月一路神燈亂如雪

癸酉嵗徐樞宻第賞雪

雄鷄日落鳴嘐嘐天形咫尺懸如匏黒風不作黄雲交將軍宴客具行庖酒飲馬湩駝峯肴燕姬珠帽翠埀髾色壓秦娥河濟嬌十四冰絃雜雅咬白翎鵲起聲嗃嗃鼔簧間以筊與■〈巢〉居客之右我拔茅不持寸鐵勢炰烋真官是時羣走■〈犭農〉煎海簸弄相譏嘲靈雨一霎吹旗旓墮地不濕俯可抄六出吐葩坤有爻天與為巧誰裁綃萬家機杼織老蛟五彩絢爛嫌混淆一色擬覆天地凹繽紛迭舞鳯九苞回旋欲尋阿閣巢左左右右尾相捎噤彼百鳥喧啾啁何有多聲春鶻鵃砉然撇去攉然抛振髭萬騎俱鳴鞘空中擊毬衆呶呶須臾羣飛食稼蝥撲簌綉户千蠨蛸黄蘆劃然間雙■〈犭孝〉颯瑟馬廐剉茤茭亂點水面倐而消清淪見底非投膠驚鳬嘠嘠或唆唆吴西諸峰聚呌庨頭角一變冰潭蛟千樹玄圃迷林■〈土幻〉暘春爭先羯皷敲我懐魁壘異斗筲屢奮屡蹶志不撓拔劍起舞風飈飈昔聞真龍卧朔郊太師在旁如老虓隂山狐狢僵莫跑手搴氊帷復其殽功成四海親同胞鴻基不阻東西崤生物豈擇地肥磽養不率化■〈豸尞〉與猫性則貪狼心惛怓撅食凍鼠甘如麃織罽編蓬為(闕)嚆跳踉谿谷嘻呵勦將軍忠孝天所教幢節翳雉纛樹氂生死管樂(闕)尸狡詎有犀首敢嘵嘵三千徤兒面■〈幽頁〉顤有力超乗捷登轈馳生馬駒刷且鉋角弓在韔寒裂弰黄牛熾火帳中炮行將平蔡歸奏鐃勤王不獨貢厥包我詩排戰虎旅哮小敵簸口大敵■〈言巢〉呵筆作字硬語聱角聲凍咽梅花梢

題張夔畫閩山曉行障子

男兒少年逰泰華蹩躄逰閩殊未暇千峯鬭醜七州偏荷爾移將挂吴下惡風埋嵐蟒蛟舞熱水出雲龍即化就中虚落頗姿妍榕葉深春荔枝夏莆田張夔老畫手矍鑠燕都驢獨跨白首南歸作冷官爛醉何曾官長罵酒醒拈筆掃東絹障裡林巒風起麝行人渡口雜疎星車馬營營烏啞啞憶昨巒村太平日外户俱開天自夜俯仰兵塵十載前聊假丹青繪官舍陳郎慷慨夔所知持此還傾槖金謝遂令千載想同時彛也題詩夔也畵

徐雨山寄蓮花

秋風吹皺銀塘水小雨芙蓉不勝洗誰揀新紅折得來不怕緑芒傷玉指烟絲有恨自悠揚相惹相牽短復長雙頭並作幽脩語一夜露痕黄粉香我有銀瓶秋水滿君心不似蓮心短緑房結子為君收種向明年應未晚

題李太白像

青天無人代天語一星西落銀雲渚嫦娥戱弄青瑶波傾向人間金叵羅龍孫醉吸海為酒日月雙飛織錦梭仙鬼千年王母宴謫來醉卧金鑾殿玉環腮上桃花小玉尖香膩龍涎硯靴塵煖撲貂璫兒踏破青天捉月飛一聲呌斷扶桒雞海枯化作蓬萊雪夢裡長庚大如月

鄞江漁者歌贈陳仲謙

我昔采藥華山峯羣山一視青童童或從暮靄見一線知是鄞江源甬東婁東今見披裘者浮江昔在鄞江中釣竿每裁鄖山竹臺笠獨染蓬萊松向人只說鄞江好似有江水蟠胸中鄞江山水帶甌越晝夜海日涵虚空青天時截螮蝀雨白波或起鯉魚風潭雲不礙山水色百里尚見漁人蹤陽灮坐弄春蕩楫灘響卧聴秋推篷朝炊前邨記烟樹暮搒别浦依丹楓扁舟所至聊復爾飲水即如春酒濃平生姓字人罕識一自為漁今老翁故山年來暗烽火苦雪嵗晏愁空蒙尋源未向武陵去放舟尚喜滄溟通賣魚偶入練圻市得錢買米真珠紅猶惜黄塵滿城郭秋風濯足來吴淞眼明目送獨歸鳥意盡忽見雙飛鴻夕陽晒網不知處有夢數與鄉人逢朅來相見不相識一笑知我遭文窮我本青城采樵者孤吟豈是寒窓蛩懷中亦有太平策不救午甑飛春虫明朝擬入五湖裏且載茶灶尋龜蒙君今出此鄞江畫許我結網來相從殷勤索詩饋雙鯉我欲放之疑是龍丹山赤水定何處只今吟笑何人同■〈〈一上自下〉頁〉君着我卧船尾霜晨共聽育王鐘

已酉練圻寓舎詠雪

青龍已酉豐稔叶嵗星一終旬日浃天容黄黄風■〈捷,氵代扌〉■〈捷,氵代扌〉雲同八表不見葉漏促辰酉日車跲目眩空花氣屢懾凍指欲墮數蓂莢股栗匪由冰上踏半醉酒暈不上頰腰收帶圍項收袷褰帷霰落霑在睫前驅一瞥後數霎儵焉萬片積幾疊凝而復消何萎薾欲破未破聊自接樹惹騷騷苔靨靨裁以天孫剪宫妾金刀兩股十一捻六出點綴同一帖空中招揺亂秋葉作塵下來滚狂蝶相逐復上意似愜南箕簸之鞠吹挾斜斜整整飛跕跕■〈礻詹〉如左右轉腰衱凌波有女還余褋塔鈴無聲燈刼刼縮首就枕夢或魘忽聞萬馬來蹀躞蒹葭水中羣雁喋潭魚撥刺跳莕菨秋蟹入籪相凌躐黠鼠時時嚙空篋落葉霜乾步雙屧吴蠺上箔兒女祫喧囂衆口中有諜愁如附耳語談囁枕邊傾聽殊未厭開門驟見灮明■〈叠毛〉布之六合坦可躡百谷俱堙阱俱敜吴東縣山固黟歙海峯半露青螺崨荒城蜿蜒迷雉堞萬屋魚鱗龍振鬛千花復吐春燁燁栁髪毿■〈娑毛〉倩人躡有懷欲泛溪上艓壓重枯篷難進檝幅巾褁頭寒未怯躍然跨驢衣自攝家童凌兢背負笈憶昔少年曾任俠身輕欲飛衣袴褶曉起衝寒行且獵强箭如雨脫韝韘劍頭狐兔肉為■〈月枼〉且炙且啖不用挾槖傾馬湩盟共歃困路年來謾彈鋏今朝凍冷吟自怯拍塞秀句填兩脇平岡宿草生瑞箑蝗出縣境無剽刦明年有秋徵往牒萬夫畊種齊下鍤婦子嘻嘻共春饁煖覺烏靴凍痕絶裁詩突兀陋大業白戰今年秋獻捷

瀟湘八鴈

蘆根寒晚雁唼喋沙觜無人星■〈壓,肉代土〉靨聞有數聲何處來相呼忽動風中葉雙飛不復過衡陽翎間猶帶橘州霜歸來影落碧莎冷愁山一夜攅瀟湘夢裡湘天初積雪白溝河上琵琶咽猶見當年舊節旄幾囘拂向穹廬月

偶題二首

旅舎多歸夣今歸夢始真孤城五更雨百死一全身短日同慈母浮雲是故人欲辭城郭去漁釣老江津城破生還日依人八口存虱添慈母線燕絶主人門巷葉霜埀屋園蔬雨隔邨身經亂離苦聊與野翁論

送安南使還國應制

帝徳如天四海同卉裳相率向華風稱藩特奉龍凾表偃武仍包虎韔弓貢自炎方歸域内心先流水到江東路經日出知天大城與山蟠見地雄詔語陪臣趨玉陛班隨仙仗列彤宫陳情委曲為蠻語賜對從容徹聖聰駝鈕新頒王印重螘觴屡飲尚樽空承恩共識皇華使命將毋勞矍鑠翁已擬再將周白雉底須復表漢年銅五絃曲奏鯨濤息重譯人還鳥道通薏苡生仁供旅食■榔埀葉蔭詩筒部迎定見新(闕)騎驛送猶思上國鴻歌舞萬年當率化扶携百越共攄忠大明燭物今無外從此皆如禹甸中

東歸有感路斷江淮已足憂繁華猶自說蘇州萬人金甲城頭騎十丈朱旗郡裡樓麋鹿昔逰何處草雁鴻不似去年秋忍將一掬東歸淚付與婁江入海流

憶徐生

侯門復有小將軍腰佩金符却好文記得今秋嘗藥處只餘朱户掩吳雲

王常宗集巻四

●欽定四庫全書

王常宗集補遺

(明)王彛

大學章句序說

大學本漢儒戴聖所編禮記中之一篇程夫子見此篇與中庸非聖賢不能作而俱隠禮記中始取以配論語孟子而為四書朱夫子俱為作章句凡若干言題之曰章句者分章晰句以發明之也不曰集註以擬諸論孟者古註外諸儒未偹言也扵二篇獨為之序者總言其所以述作之大旨也此序白雲許先生以為當分作三大節看而每節又分兩叚自篇首至非後世所能及為第一節所由設也以上其前叚也三代之隆以下其後叚也自及周之衰至壞亂極矣為第二節而知者鮮矣以上其前叚也自是以來以下其後叚也自天運循環至篇終為第三節復明扵世以上其前叚也某之不敏以下其後叚也彛竊謂第一節言聖人得其位而大學之教行扵天下天下既共由乎此故前叚言闡教者之猶有人立教之道有其原後叚言設教之徳極其偹第二節言聖人不得位而大學之書始傳扵後世後世乃反亂乎此故前叚言闡教者之猶有書後叚言害教者之不知書第一節言大賢得其傳而大學之書復顯扵天下私淑者當自任以此故前叚言遺書之託為有人後叚言補書之責當在已也彛之先君子曰此序法孟子一治一亂章而作葢大學之教明晦而治亂分焉繼天立極其法寖偹皇帝王之一治也教化陵夷風俗頺敗周衰之一亂也若吾夫子及曽孟二子作而又一治異端俗儒衆流起而又一亂至程朱夫子出而又復一治孟子固曰我欲承三聖吾朱夫子扵此而有不得而辭責矣林隠程氏曰序意始終推言治教學三字盖大學之道君以此治之師以此教之王公庶人之子弟扵此學之此聖學之興廢王道之隆替皆視此何如爾

送仲謙師序

比余以纂脩元史得聞元之造邦其國族多雄豪而惟儒臣之經綸是賴至扵佛老氏若丘處機及帕克斯巴者亦咸有功焉則凡其徒為之言又烏可巳哉此釋老傳所以作也雖然扵此可以觀世道矣初八合巴思之有功扵元室也世祖為錫號帝師而位之一人之上俾其後世襲之方是北而冰天南而桂海日■〈山骨〉月竁之東西凡為釋教者莫不宗焉而其塔廟土田被覆天下視王公萬姓之産恒十七八富貴聲容足以震耀一世人則回視夫前數十年時一大夢也余嘗聞佛之說往往夢視一世其扵世之所有者皆歸之浮雲空華而弗之頋然而富貴聲容之震耀者乃如彼固佛之所樂為乎仲謙師為佛之說者也獨能脫畧世累而皆委諸空言以為詩扵是主佛祠扵上海之楊林而輙謝去將西還吴江以卒業其佛之說其友哲彦文求余為之言以送之師固不以其勢之興衰而為銳鈍也故誦其所感者焉

送堅師序

孔子門人若求之藝賜之言語遊與夏之文學顯然在七十子上至扵回也不遷怒不貳過屢空而不改其樂則不必其有文學言語而求賜之徒有弗能及者佛氏自達摩言心而來文字言語皆無足道乃或自欺以顔子之樂然顔子之樂與佛氏之所云者雖未知其果同異者而儒者與佛氏逰如韓子之扵文暢令縱歐陽子之扵恵勤盖皆取其文辭而巳焉豈以其心學之殊而文辭之同歟或他有說也堅師佛氏也以文辭逰吾儒中至是主松江佘山之普照寺儒先生皆相率而贈以歌詩而陳畱阮維則求余為文以序其巻首嗟夫吾儒與佛氏所尚者初未嘗以文辭而已也然而不以為不足為而為之者韓歐二子與暢勤之徒夫既樂而為之矣雖然暢勤之徒以韓歐故傳而韓歐乃又惟取其文辭而巳也然則吾與師以文辭相與者盖亦有所本也已

中秋翫月詩序

燭天地而至清者莫如月故翫扵秋宜也秋之中尤宜也至正廿六年八月甲子望鄉人周景延冀人馮季濓洎余會蜀人王某疁城之居均臭味也即携楮筆造登龍觀之南樓以脩翫事觀之主道士鍾希聲與其客天台僧嘿肅以手啓窓布席而坐四空不雲涼月鮮澄神情欲飛境意俱勝因掇曺孟徳月明星稀語分韻賦古詩體以紀焉時稍渇需茗嘿戲曰詩先成者茗之某詩先成且吟且啜若譏我三人者次季濓成次景延與余成始得茗莫不絶倒由是慿欄髙詠琅然聲紆徐瀏亮下震闤闠間還者出歌者息閴然而聽之景延曰雅之遏鄭音如此哉衆樂甚思逾溢且方二皷鍾設酒菓以歡復以前孟徳語為韻各賦四絶句惟季濓卧思竟睡去既覺東方作矣即走筆而就夫中秋也氣以澄寒燠以均月之色也倍故古之人得玩為喜不得玩為恨方今枹皷天下莫之或寜而吾數人乃能以良辰無事逍遥扵斯樓詎不大幸矣乎景延并季濓以事出非偶不可無叙因授簡焉余固辭復余屬弗得辭故述以畧時從筆硯者許生鎔張生翀也

送朱道山還京師序

上以聰明神聖肇王業十年之間海内僣亂以次平一既而海外諸國亦每梯航而來貢夫明王之化逺被百蠻固有至神而莫測者然亦有其故焉朱君道山泉州人也以寳貨往來海上務有信義故凡海内外之為啇者皆推焉以為師時兩浙既臣附道山首率羣商入貢扵朝上嘉納道山之能為逺人先俾居輦轂之下優遊詠歌以依日月末光示所以懷柔逺人之道海外聞之皆知道山入貢之榮有如是也至是海舶集扵龍河而逺人之來得以望都城而瞻宫闕且人見中國衣冠禮樂之盛而相與詠歌之者又不啻道山入貢之榮也夫以道山之能為逺人先也不在扵他時而在扵今日盖聖上有作必有一代之人物以共事扵此而道山亦與有榮扵其間焉非偶然也適道山自京來婁江者數月矣將還其親友田勝祖孫文富陳寳生咸徵贈言扵余余故喜逺人之方來而未已也兹用表而出之以為向化者之勸

望山堂記

上饒衣冠之族世多推薛氏由唐以來居貴溪之漸步里至扵今若干世矣有白屋先生者名某字茂以清文卓行為時名儒朝之名卿大夫文章若虞文靖公忠義若余忠宣公皆樂與先生相遊從而先生之風又自有邈乎其不可及者其所居在白屋山中有望山之堂焉盖先生之七世祖富川府君為樓曰梯雲六世祖上舎君又為堂曰碧山至髙大考金谿君曾大考山長君或扁樓天碧或自號山雲以寓其碧山梯雲之趣而復有所謂碧雲軒則其大考碧雲君之所居所謂一雲一碧則其考(闕)府君扁其東西之室盖皆以寓其山雲天碧之趣也至先生而曰望山者望山而天雲之碧固巳在扵其中扵是祖子孫六七世之流風道徳盖亦可以想見矣先生故屬彛為文以併記之彛嘗讀詩蓼莪而見所謂矣夫罔極云者固悲夫仁人孝子之心所以思其先人者與天同無窮也今夫人之有其身扵天地之間者果何來邪吾之身盖有其父矣有其祖矣有其祖之祖矣而皆不可以復作矣乃慨然而求其音容無有也其心當何如哉先生以一望之頃而求其祖父之音容焉則惟見夫漸步之山灮天影浮雲往來有天地果如是也今其巖巖而髙者其儀形之可象者乎蜿蜿而升者其容止之可觀者乎蒼蒼而莫可紀極者其聰明薫蒿之猶存者乎是固有不能不思焉者而其心盖無窮也雖然山無窮也雲無窮也吾心之思其得與之無窮也邪然而先生之心天地之心也前乎千百世之既往後乎千百世之將來如一日也固亦以無窮之思而與之無窮矣乎彛也遭家多難盖亦有無窮之思焉知先生之心果無窮也故不辭而為之記若薛氏之孝義先達之製作偹矣兹不着

送殷教諭赴咸陽縣序

國制凡府州縣必皆有學學必有官官必以府州縣所薦士然猶必考驗扵吏部乃歸而就職焉殷君孝伯崑山人也以古學倡其鄉邦為士人所推服大夫聞之因薦以為縣學教諭君以母老辭强起之既上吏部試春秋義及道統論各一通執政者見之嘉其學欲薦以為守令君辭曰某迂儒職教可也民社之寄重矣然非才不可也既而朝廷以學官準常選例亦南北互調遂調君咸陽縣學教諭咸陽去崑山數千里而逺君還治行李鄉之人皆惜其官之卑而行之艱也而或歔欷以泣然則余嘗有所望扵君者而不在是也乃推君所論道統之意以解之曰聖人之道與天地之化同流也堯舜禹湯文王固各有地矣湯以後文王周公興扵歧周又五百年而孔子作扵魯又百年而孟子起於鄒又千數百年而周子程子生扵楚張子復生扵歧下而會扵伊洛之間未幾而朱子出扵閩焉夷攷其地則歧周西北也魯與鄒東也伊洛中土也楚其西南而閩又極南也而天皆生其人焉其由西北而東者相去幾五百年其由東而來在西北在西南在極南者相去又千數百年頋乃希濶若是然而在西北與其南東者先後雖五百餘年而同代數人其在東南百年而有兩人在西北者二千年後同地而復有其人又其自東來千數百年後在西北在西南而會扵中土者同時復有數人而其在極南者其人又相續也夫天者之為是也豈無其故哉盖世運至扵周上之而唐虞焉下之而秦漢焉此升降之會也而文王周公孔子孟子乃先後見其一代之間豈非天以道統重周也故地不偏王而其人或王扵西或素王扵東以大是一統歟至有宋而周程張子皆出千數百年來鬱積之乆而闡發之盛豈非天以宋之有道也而其人生扵西北生扵西南而會扵中土又以大是一統歟宋之南也趙氏微完顔盛朱子之生不於北而扵南豈非天以其一人而存天下之道統歟然則聖人之道沛然在天地間由西東北南而假之以其人發之以其地而不囿扵一方者天固使之然也今天子以中國之聖統海内外而學官設焉因命南之士典教扵北北之士施教於南所以一道徳而同風俗也余於是盖竊思焉自昔元有中國而許文正公以朱子之學佐其主自是南北學者咸知有朱子而朝廷亦以朱子說取士然北方學者於朱子之微言精義猶未若江南君子知之為深盖朱子之學授之黄文肅公文肅傳之文定何先生文定傳之文憲王先生文安金先生皆南産也文安當元世猶存頋乃窮而在下其言雖立而未能逺被扵斯世若猶有所待者固有在扵今中國一家之日歟君生南方知朱子之傳為有在今而之咸陽焉則文王周公聲教本原之地而張子所過也北方學者有能或之先後者焉君其必相與考徳問業以要其指歸則扵國家所以一道徳而同風俗者非小補也吾聞京兆有蕭維斗先生關中之學者宗焉今亦有為其學者乎比余與脩元史獲次其言行寘之儒學傳中君而得其學者試以余言而語之其亦有以教我哉洪武四年九月一日蜀郡王彛常宗序

錢堂師畵像贊

其形■〈月翟〉其神腴雖薙髪者儒佛則俱其眉龎其氣昌是觀心者形影則忘故索其跡雖若出乎儒佛之間而泝其道乃獨超乎形器之先然則若師者是殆猶錢塘之勤而潮州之顛者歟

題讀書樓

仲尼雄斷似唐虞鄴架徒誇萬卷餘三代以來方有學六經之外更無書芸窓夜靜螢流火竹簡年深蠧化魚果有一言人可法文章寜用佀相如

王常宗集補遺

●欽定四庫全書

王常宗集續補遺

(明)王彛

獅子林記(并詩)

蘇城之東北區有林若干畞佛者居之曰獅子獅子者林之一峯如其形故名而其地特隆然以起為丘焉雜植竹樹丘之北窪然以下為谷焉皆植竹多至數十萬本始升其丘之南麓便仰見獅子峰髙仞有若千尺如舞且踞兩傍復各有峯亞匹之東曰含暉作人立左腋下有穴一腹枵然有四穴日始出則其暉晻曖相射西曰吐月頗峭且銳稍夕月即見其上獅之北有室一曰禪窩含暉之東有隙地踰尋砌以石子為環坐者所藉曰繙經臺傍有峰特出曰立玉然其狀嵌空若刀劍劃作四五葉者或曰以地肺名為宜吐月之西有澗自竹谷中來因架石為梁曰飛虹踰飛虹以西而下其西麓乃北入竹谷中委蛇東來折以南出玉立後而上其東麓復折而南且西出獅子前而下其南麓凡丘之顛踵自三四峯外諸小峯凡十數計且叢列怪石什百為羣而所取道往往經緯其間既下南麓有二道其循麓而西者至問梅閣問梅與指柏相值梅與柏各一皆相結為蛟虬其夀幾二百年柏之南有池曰玉鑑若鑑影以自媚者梅之西有井曰冰壺初鑿井時得古壺尊地下而其泉冽且甘以瀹茗味尤勝云余在昔扵斯逰也盖屡焉而不厭今年秋復與茅宅民陳彦亷張曼端來逰而因師者余故人也止余宿問梅閣得詠歌其丘與谷者累日師曰是果可以詠歌歟願有記也故書之石而使刻之先是有十二詠書石上其倡者髙太史季迪和者張水部子宜王文學止仲謝翰林玄懿今亦為同逰者洪武五年秋七月稽岳王彛記

獅子峯

昔年清涼山燄燄金毛赤來此自何年蒼然化為石

含暉峰

鑿翠從陽谷移來佛屋東空嵌纔一竇夜與日華通

吐月峯

勢作金蟇立呀然仰太清每當三五夕先放半規明

立玉峰

昆岡分半股挿地四無鄰為有懷中璧虹光夜夜春

禪窩

古屋依青潤袈裟半是苔壁間僧影在一坐九年來

繙經臺

雲麓最髙層依依月乍升聊因看貝葉帶露一來登

小飛虹

龍影夕連蜷不飲吴江渚截斷澗東天飛來澗西雨

竹谷

幾曲轉逶迤月明人跡稀長林秋露落一犬吠山扉

立雪堂

大地寒深處叅師不自知青天還日出一路見來時

卧雲室

秋潭看月還片雨千山暝獨有鉢中龍蜿蜒伴僧定

指柏軒

行道出深■〈林上豆下〉空庭秋颯然風來人不見青子落僧前

問梅閣

窓間月色微薄雪自風吹誰得春消息南枝定北枝

玉鑑池

水清不生萍况復生魚子僧面此中看分明佛光裏

冰壺井

銅瓶百尺下出甃帶微霜注入蓮筒去風吹滿寺香

余既為因師作逰獅子林記師復求十四詠因賦此并書記後師字如海髙昌人有禪學又能喜文辭所謂地因人而勝者也甲寅六月二日彛書癸丑嵗十二月初四夜宿獅子林聽雨有作

自是城中寺却忘身在城俄然萬松子吹作四簷聲我欲逺塵世僧多畱客情聊因佛燈下聽雨到天明

為如海上人題頋定之竹

老僧出定心逾寂坐覺谷中繁露滴萬響千聲自去來一時月照袈裟白蜿蜒何物向窓飛分明鼓鬛復揚鬐人間只識仙翁杖不識降龍出鉢時

泉州兩義士傳

孫天富陳寳生者皆泉州人也天富為人外沈毅而含弘寳生性更明秀然皆勇扵為義初寳生幼孤天富與之約為兄弟乃共出貨泉謀為賈海外天富曰爾母一子惟爾吾不忍爾逺爾母涉海往異域吾其代子行哉寳生曰吾母即若母也吾即逺吾母惟君以為母吾行又何憂焉扵是兩人相讓乃更相去畱或稍相輔以往至十年百貨既集猶不稽其子本兩人亦彼此不私有一錢其所涉異國自髙句驪外若闍婆羅斛與凡東西諸夷去中國亡慮數十萬里其人父子君臣男女衣裳飲食居止嗜好之物各有其俗與中國殊方是時中國無事干戈包武庫中禮樂之化煥如也諸國之來王者且颿蔽海上而未巳中國之至彼者如東西家然然以商賈往不過與之交利而競貨兩人者雖亦務商賈異國人見此兩人者為人有特異也自王化被海外且及百年中國之人至彼如此兩人者亦不多也此兩人者迺身往其地而親其人使其人皆見而信之有切扵所傳聞者兩人異姓也長為兄少為弟如同氣然異國人曰彼兄若弟非同胞者吾同胞宜何如寳生至言其母事則泣天富亦母事寳生母每慷慨為諸國人言其事輙欷歔乃巳異國人曰我與彼皆人也人誰無父母夫婦子孫者兩人客萬里裔夷動必服中國禮俗言必稱二帝三王周公孔子又能道今國家聖徳神功文章禮樂與凡天下之人材異國扵是益信吾中國聖王之道海内外可共行也異國有號此兩人者譯之者曰泉州兩義士也中國之賢士大夫聞之亦皆以為然云天富字惟善寳生字彦亷今居吴之太倉方以周窮援難為務寳生母事别有陳節婦傳媯蜼子曰余讀周書王會篇夷之國衆矣而皆納貢周邦孔子周人也欲居九夷然未往也今孫陳氏以商賈往且猶動乎彼豈其讀聖王書慕義而行之不然何其居夷而能是也古語曰放之東海而準余於孫陳見之矣至正二十五年八月蜀郡王彞生製

周景安秀野軒(朱德潤書)

古苔十畆青山麓窈窕幽花暎深竹中有髙人晝掩扉裊裊藤梢上書屋清風出谷洒秋香返照穿林破春緑不省睢陽畵裡看細路經丘杖藜熟

春草詞

陳母莊蚤寡以貞節著聞其子寳生字彦廉能養甞作堂奉母且自謂父母恩無窮而難報因取孟貞曜遊子詩語扁其堂曰春草髙太史季廸既著為記余復作春草詞使歌以夀母盖欲子之心與母恩同無窮也其辭曰

春草兮青青羅生兮滿庭望王孫兮不歸紛百草兮愁人(叶如之翻)結幽蘭兮佩之采莫采兮江蘺東風發兮江渚晞朝暾兮以雨蓀亦樂兮有母(叶滿補翻)日承顔兮堂下(叶後五翻)把瑤華兮瓊英(叶扵良翻)日方永兮嵗未央羌進拜兮羞余觴春欣欣兮百草生(叶傅王翻)草生兮有心(叶思容翻)春復春兮焉窮

春草堂詩

幾見春風吹草青一身偏自念初生從今白髪應重緑嵗嵗春來母子情

跋張貞居自書帖

歴代史臣不為釋老立傳或老氏有可書者則以置之方技傳中至皇明脩元史始别有釋老傳之目而老氏首丘處機釋氏首八思馬且各有數人焉張雨生東南以工書善詩為道流一時學士大夫若趙文敏虞文靖黄文獻諸公多與之逰乃不得入傳或者疑之然處機八思馬之徒在其太祖世祖時大抵皆以功業顯故釋老氏有傅盖不徒以其法而然者則夫雨之可傳正不在此余甞執筆從史官得預是議今觀雨自書雜詩扵温陵陳寳生家詞翰之妙如是自當與趙虞諸公詩集並傳也洪武壬子秋八月稽岳王彛識

跋張旭春草帖

右唐張旭春草帖有宋名臣題識其一微仲觀於東府之東齋在元祐壬申其一師朴觀於樞府之前廳其一器之觀於承旨廳之東軒皆在元祐癸酉其餘乃紹聖宣和靖康時人盖壬申癸酉間呂公為左相韓公為樞宻劉公為樞宻都承旨一時君子在朝共成元祐之治自此歳後即非復元祐矣扵是為紹聖為宣和靖康而宋運中圮此帖遂隨南渡入張循王家故有臣俊等印然則一紙之顯晦與宋之治亂相仍歟披玩之餘不勝嘆息時洪武壬子之秋稽岳王彛識

王常宗集續補遺

●王常宗集後跋

杲童幼稔聞長老論及嘉定鄉先生學行純正文章典雅必王先生常宗為稱首自恨生晚不獲一撡杖屦以偹牛馬之走間嘗得其詩文一編曰三近齋稿其議論根據精彩發越反覆誦詠使人有手舞足蹈之意此杲所為恨生晚不得以從問道執業之末然是時抱生晚之恨者豈獨杲也吾友劉君子珍過而見之黙然有契扵中乃曰君貯之篋笥以私一人之觀覽孰若鏤板以傳庶斯文之不墜而先生之名亦得以埀不朽也遂許捐金以成厥美其間多有陶隂亥豕等字復求進士都公玄敬校讐點撿略無茍且復為序文以弁首簡杲惟先生出處大節具見髙太史王半軒所為堂記豈杲後學謏聞淺識之所敢識然在當時師友文物之盛若金公徳儒張公翰宸趙公元鼎袁公徳新諸老芳名偉烈百嵗之下後生小子終莫得聞幸存先生之文而著若今茍無子珍之好義亦同歸扵泯滅而已爾夫逹者之用財不為妄費無益之事世俗惟知徼身後之福與夫淫侈聲樂之類雖費鉅萬在所不恤其扵義事則拔一毛而利不為也古人有云曠百世而相感得此心之同然其子珍謂矣

弘治壬戌春正月望邑人後學浦杲敬識

或問長生之道余應之曰上則聖次則賢或曰古稱夀聖賢曾不畱至今何謂長生余曰聖賢雖不存其所亡者形也形而下者也所不亡者心之理也形而上者也今心雖不存而心吐之言千古常新安在其為亡也吾練川有媯蜼子先生者姓王名彛字常宗其學之傳出於仁山金氏故淵源有自發為詩文皆平順和暢根于至理國初以布衣召脩元史書成受金幣之錫有以薦扵翰林者先生以母乞歸後竟不得其死嗚呼先生之才之徳而不得其死今乏曾玄以衍其後使其文不傳不為真死也歟余因採訪其文集數巻出資綉梓以廣其傳刻成因綴數語扵後以見先生雖亡而所以不亡者自若也

弘治十五年春三月朔同邑後學劉廷璋謹書

附錄:

王彛王常宗集四卷(一名媯蜼子集一名三近齋文稿字常宗嘉定人以布衣召修元史賜金幣遣還)(四庫全書·史部·目錄類·經籍之屬·千頃堂書目卷十七)

常宗先生小傳  (明)婁堅 撰

(四庫全書·集部·別集類·學古緒言卷四)

王彝字常宗其先蜀人元末父孝恭先生為崑山縣學訓導因東下留家焉髙皇帝混一區宇徵海内文學之士纂修元史先生與髙太史啓凡數輩同應召史成當得官翰林以疾乞歸洪武五年魏太守觀初行鄉飲酒禮請先生為碑文其後卒以觀得罪與髙同被誅方先生之得請而歸也自號媯蜼子以見志媯陳姓也先生本陳氏之裔欲復姓而未果蜼於物卬鼻長尾雨則挂於木以尾窒鼻革命之初天下習於惰窳髙皇帝方以猛糾之士大夫重足屏息以營職業不則佯狂自放庶幾於無咎焉如先生者亦可以免矣而卒譴死豈非命歟同時楊維楨以文詞名東南先生謂其文非雅作文妖一篇以詆斥之其辭云云蓋嘉定僻在海濱其俗敦朴近厚雖嗜古勤學之士不後於旁郡邑而其人率不騖於名故世鮮有知者然學有本原或熟於典章或深於盛衰得失之故往往不同於剽剥之學乃其以文顯於國初者先生一人而已予既求得先生之集挍而藏之欲得墓誌行狀以考其生平而問之故老莫有及見者豈世逺而莫之傳耶抑當時法嚴莫敢為之辭者耶姑識其大凡以貽後之人使嚮學之士猶知有先生而已

王彞傳  (清)朱彞尊 撰

(四庫全書·集部·別集類·曝書亭集卷六十二)

王彞字常宗其先蜀人本姓陳氏父事元為崑山州儒學敎授遂遷嘉定洪武三年以布衣召修元史書成賜金幣遣還又薦入翰林以母老乞歸築歸養堂自號媯蜼子閒居考求古制製冠巾衫裳帶屨以服或謂之曰今人而不服今之服是得罪有司也天子嘗賜之織幣而不製為服是隠君之賜也答曰彞初未入仕布衣也而服斯服將以入麋鹿之羣焉君之賜其可褻乎彞盖以自便也然古之意則存焉爾矣以今之人而服之其可不自古其人與彞嘗游天台従學于孟夢恂故其文特醇雅時楊維楨以文雄于東南從游者甚衆彞作文妖一篇詆之辭曰天下所謂妖者狐而已矣然而文有妖焉殆有過于狐者夫狐也俄而為女婦世之男子不幸而惑焉者莫不謂為女婦則固見其黛綠朱白柔曼傾衍之容所以妖者無乎不至故謂之真女婦也雖然以為人也則非人以為女婦也則非女婦由其狡獪幻化為之此狐之所以妖也文者道之所在曷為而妖哉浙之東西言文者必曰楊先生予觀其文以淫辭譎語裂仁義反名實濁亂先聖之道顧乃柔曼傾衍黛緑朱白狡獪幻化奄焉以自媚是狐而女婦者也宜乎世之男子之惑之也予故曰會稽楊維楨之文狐也文妖也噫狐之妖止於殺人之身若文之妖往往使後生小子羣趨而競習焉其足以為斯文禍匪淺小也文而可妖哉然妖固非文也世盖有男子而弗惑者何憂焉魏觀知蘇州府事修孔子廟學作南門嵗行鄉飲酒禮必請彞為文觀誅彞與髙啟俱伏法彞之被召續修元史也鄉人杜寅張簡與之俱寅字彦正青城人僑居呉縣洪武八年為岐寧衛知事與經歴熊鼎並賜狐裘官至兵部侍郎簡字仲簡呉縣人初師張雨為道士元季兵亂以母老歸養遂返巾服臨川饒介分守呉中自號醉樵延諸文士作歌簡詩擅塲居首坐其次髙啟其次楊基介贈簡黄金一餅啟白金三觔基一鎰簡自稱白羊山樵

王彝字常宗自號媯蜼子嘉定人少讀書天台山中學有端委不從時好洪武初與高啟謝徽等被詔同修元史史成以母老乞歸啟為作養老堂記偶桓字武孟太倉人倪雲林稱其詩有超乘挽彊之力日升川至之漸洪武中以薦仕終荆門州吏目所著有江雨軒集醉吟録鳯臺吟嘯集(四庫全書·史部·地理類·都會郡縣之屬·江南通志卷一百六十六)

  王彝[公元?年至一三七四年]字常宗,其先蜀人,本性陈氏后徙嘉定。生年不详,卒于明太祖洪武七年。少孤贫,读书天台山中。师事王贞文,得金履祥传。洪武初,(公元一三六八年)以布衣召修元史。寻选入翰林,以母老乞归养。后历魏观上梁文事,与高启同时被杀。彝著有王常宗集四卷,补遗一卷,续补遗一卷,《四库总目》传于世。